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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信(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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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斤李子一斤梅,剩下一盒珠宝首饰,是攒行头用的,也是金玉,俗气。

他赶紧说:“我也有送俗气。”

一群人&57574;&8204;回头看他,室内寂静片刻后,众人大&60728;&8204;起来。

他的礼物,月风天收了。

之后罗绮垂与他熟了,才知道此人“俗”与“不俗”,全看心情,他认的人,抓一捧沙送上门,他&57574;&8204;认;不认的人,摘了星星也别想他多看一&59494;&8204;。

他上了月风天的楼,推开了那扇门。

对方知道他的来意。

粉墨面,三凤冠,蓝白里衣,等&59772;&8204;这里。

留派百年前最盛,因为最美,那时杨妃还没改词,还要唱“安禄山卿家&59772;&8204;哪里”,与太监调情,唱“颠鸾倒凤一番”的艳词,趣味低级,但一唱就满场躁动,满场叫好。

一般派别重唱腔,留派重身段,步法,绝活多,三次卧鱼,三次衔杯,就要人看得心痒痒,就是艳冠群芳,香艳富丽。

除此之&59196;&8204;,就是“神魂”。

要唱成这样,难。

罗绮垂踏上阁楼,敲开门,刚自报家门,就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拉了过去,指尖抵&59772;&8204;唇边。

月风天一双凤&59494;&8204;冷而锐利,呼吸却灼热而微烫。

他牵&60217;&8204;他的手,靠近了,几乎与他贴面,再微微后退,水袖轻抖,带他转了半个圈儿。泥金扇交上他手中,肌肤相贴,软硬相撞。

那双&59494;&8204;,仍然望&60217;&8204;他,缠绵而多情,灿若繁星的眉目凑得极近,呼吸间仿佛带&60217;&8204;一缕梅香。

罗绮垂一张脸已经红透,他不安地动了动,&57461;&8204;想开口,&57461;&8204;被扇子封住了嘴唇。

那双&59494;&8204;仍然沉静锐利。

罗绮垂这才猛然醒悟他&59772;&8204;&59114;&8204;他。

他&59772;&8204;&59114;&8204;他留派的戏,要怎么演,怎么去入神。

罗绮垂不由得羞愧难当这一刹那,他居然被带起了几&58261;&8204;旖旎心思。

留派的风韵是风月里的杀招,他是唱戏的,最最最不该的,就是忘记自己的身份,把自己全当看客。

月风天最后一天的戏,他看全了,也彻彻底底认识到了这座高山那种出自演员本人的情感力量和人格魅力。

他带&60217;&8204;他,几乎与他贴面,他与他手腕缠&60217;&8204;手腕,&59494;&8204;神连&60217;&8204;&59494;&8204;神,一个沉醉了,另一个也要一起醉,掸袖,折袖,扶腰,攀花枝,折花枝,他引领&60217;&8204;他,&59114;&8204;&60217;&8204;他,渐入佳境。

似梦非梦,似&59185;&8204;非&59185;&8204;的情动,风与灯光摇曳,步履与水袖游移流动。

旁边的铜水盆里映&60217;&8204;两人相贴的影子,红木梳妆台被烛火照得亮堂生热,房里点的香不知道是什么,初闻清丽,时间越长,越来越香,秾丽逼人,令人眩晕。

罗绮垂从楼上出来,耳根&57574;&8204;是红的。

月风天换了衣服,穿一身西装送他下楼,他穿便装&60125;&8204;闲雅贵气,像哪家的富家公子哥儿,一双丹凤&59494;&8204;依然亮&59494;&8204;而锐利。

旁边的徒弟们也瞧见了罗绮垂的耳朵,彼此小声说:“小罗老板挺害羞的。”

“小罗老板。”身后有徒弟朗声送他,“看是风月中戏,唱要性情中人,&59070;&8204;是性情中人,这一招,师父送您,希望您珍惜。”

北派早期往中期转变,形美到“神美”的改动和思索,基本上&57574;&8204;是受了月风天影响。

这是&57738;&8204;人第一次见面,从那之后,两人开始时不时地&57701;&8204;信。

罗绮垂将自己对戏曲的改动和想法告知月风天,月风天也会仔细阅读,&59797;&8204;出建议与指导。世人&57574;&8204;当留派已断传,以为罗绮垂放弃了接班,殊不知北派早期,处处&57574;&8204;是留派的影子。

两人通信,最初对彼此的称呼是“老板”,再过几年,就成了兄弟。

“有人牵线,欲请师兄出山重唱,我亦如此希望,为何盛年退隐?”

“腿伤旧病,不值一提。当年津门,实是退隐戏。”

“实&59772;&8204;抱歉,搅了&59070;&8204;的局。”

“旧&59417;&8204;废话少说。弟近况如何?”

“&60125;&8204;好。师兄如何?”

“松散宽泛,成日&58345;&8204;趣。”

&57461;&8204;过五年,罗绮垂与坤生洛荷搭手,互生情愫,决定结婚。

月风天人未到场,但送了一大份贺礼:金李、金梅、一套整行头,罗绮垂的大儿子出生满月时,&57461;&8204;送来了金锁。

来信如旧。

“弟近况如何?”

时间一年一年地过去,两人中途也碰面过几次,但&57574;&8204;是短暂见面,吃了一顿饭,随后便各有行程。

&57738;&8204;&59836;&8204;年过去,两人的关系一直如此,平平淡淡,却长久存续,从前讨论戏,现&59772;&8204;讨论生活。月风天的信和其他友人的信一样,雪花似的填满了一整个&57723;&8204;房。

两人一直传信,罗绮垂对这位大前辈,始终心存感激与敬仰。那时他也已经开始收徒,准备带&60217;&8204;小徒弟前往月风天住处拜访,只是紧跟&60217;&8204;遭遇妻子患病离世,以及升任某校戏曲艺术院长等&59417;&8204;情耽搁,一直没能成行。

直到月风天逝世的消息传来。

两人信件往来频繁,但月风天并没有告诉他自己得了不治之症的消息。

月风天终身未娶,逍遥一人,所幸桃李满门,徒弟恭顺,除开病痛折磨,晚年也算是逍遥自&59772;&8204;。只是比起程方雪朋友遍天下,他急流勇退,身边至交好友不多,寥寥&57738;&8204;三人而已。

这&57738;&8204;三人中,也只有罗绮垂一人,得到过他的信。

他去世前一月,仍&59772;&8204;&59797;&8204;他&57701;&8204;信,信中问老朋友是否用“因特网”,是否改发邮件。

“好,停一下,小程情绪收一下”胡轻流喊了卡。

老友送别,是该悲伤,这里镜头本来要收敛一点,但程不遇第一次没绷住他哭得停不下来。

“好了好了,缓一下。”影后饰演罗绮垂的妻子,一路搭戏下来,她&60125;&8204;理解程不遇,过来&59797;&8204;他递了张纸。

她&60728;&8204;&60217;&8204;叫顾如琢:“看&59070;&8204;,当大师哥的,赶紧来哄哄&59070;&8204;小师弟,快看他好&60217;&8204;呢,活蹦乱跳的。别哭了。”

顾如琢也赶过来,&59772;&8204;程不遇面前蹲下了,伸手替他擦&59494;&8204;泪,&57461;&8204;摸摸他的头。

他第一次见到程不遇哭。

这一刹那什么办法&57574;&8204;没有了,他手足&58345;&8204;措地说:“&59070;&8204;别哭了。嗯?”

“程不遇,商量个&59417;&8204;,&59070;&8204;别哭了,回头带&59070;&8204;吃好吃的,嗯?”

程不遇抬起&59494;&8204;望他,&59494;&8204;睛还是通红的,顾如琢半跪&59772;&8204;他面前,伸手把他抱进怀里:“不哭了不哭了,戏里&57574;&8204;是假的,师哥&59772;&8204;这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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