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亲斩过往(2 / 2)
原是那温荆亲自搀她起身,俯视她道:“如此,就托付于你二人了。”
待那小黎离去后,温荆方重重呼出口气,眸光看向那密室。那日安月白离去前,曾让他留着蓝烟,她下次再来看。
那便再留那蓝烟几日罢。那蓝烟既曾想对安月白动手,温荆原是计划命人毁去其容貌,将其赶出正朝领土自生自灭的。
他在这世上一日,便护她一日,不教任何人伤她一丝一毫。
温荆将那药盒敛入书房锁好,继而走出书房,再为书房门上锁。他已身残,原本将此书房当做休憩喘息之地;可如今书房处处件件都是她的印迹,倒成了他藏心匿迹之地。
今夜小黎已来给他缓毒之药,她便不会再到书房亲自交予他了。分明这般于她更为安全,可温荆却觉隐隐不安。安月白的心性他再了解不过,总觉着她此举,与这几日同古婧灵来往密切有关。
但也兴许,是她真信了他那日密室中言,亦要彻底割舍呢。温荆阖上卧房门,将月光隔于门槛之外,整个人隐匿于晦暗之中。
但愿是后者。温荆望了眼左手掌心,心念了声阿白。阿白,阿白,洗尽铅华,莫再回看。
第二日。安月白昨夜睡得并不安稳,眼下稍有淡青。好在毕竟年青,身体依然是恢复了六成。
面色亦好了不少,薄上口脂,倒也静妍生香,风华无损反增;行时再无气虚,坐卧再无心悸。
那日引蛊古婧灵所言不虚,静心便可无虞度过这四十九日。虽是如此,在小黎回报说已将那丸药盒送去给温荆时,仍不由想起他那日的淋漓掌心、舍弃诸言。
脑中一浮现此画面,安月白即刻血气渐涌,不觉间又双颊绯红,心下生悸;脚下虚浮,纤手扶上桌几。
见安月白如此异样,小黎小棠二人唤了声“小姐”,便立刻靠近欲扶她。
安月白缓缓摇头试图不再想温荆,却是头痛更甚,又怕见黎棠二人更想起温荆,便挥袖阻道:“……我无碍,你们别过来。”
黎棠二人只得停步,却见安月白又捂住心口。方才安月白一挥袖,正好打落了几上插花的瓷瓶。那瓷瓶落地而碎,正好打断了她的情思。
“是,碎了,碎了。”安月白喃喃,却咬字过轻,黎棠二人均未听清。
她一面自语,一面伏身拾起那碎瓷片,强行去思那碎瓷瓶之事,心口悸动才似有所缓。
小棠见安月白这般,忙急道:“小姐,不过是个瓷瓶儿,碎了便碎了,您莫要亲自去捡,当心……”
“住口!”安月白虽面红身虚,听小棠说道“当心”二字,又怕她说出什么“划伤”之类,再想起那日,便连忙喝止了她。
小棠叫安月白喝得一惊,见那月白缓缓起身,将手中碎瓷片轻掷在地,面色微红,好似微醺流霞。
安月白俯视着地上的碎瓷,又几度匀了气,方冷冷开口:“小黎,小棠。”
“是,小姐。”二人垂首低眸,静待那月白出言。
“昨日既已将东西交过,今日起,二位姐姐便再莫要再将那边的事说与我听了。”安月白淡淡道,已是此心渐稳,面上红晕缓缓褪下,“那边的事,人,话,都休要再提。”
“……我不愿再听。”
黎棠二人对视一眼,又听安月白扭头望了柳儿,道:“你也一样。”
“是!”三人齐刷刷应允,柳儿忙上前收拾方才安月白打翻的碎瓷。安月白不再看地上一眼,出屋门前,对屋内三人道:
“将那边送来的东西,都一一收了锁好,我不愿再见。”
一语落下,未待三人回话,安月白已然是出了门。小棠讶异,“黎,小姐她……”
安月白她,一定有异。小黎以眼神安慰小棠,又命诸丫鬟同她一道去收拾先前紫宅送来将军府的东西,让这房中再无紫宅的一痕一迹。
虽不知安月白何处有异,但先观察过几日,再同温荆汇报罢。小黎暗思,若真是安月白就此割舍了温荆,也算是让他就此放了心。
有时想想,这二人也皆是命数。遇着是命数,当日起心动情亦是,如今若安月白真动手割舍过往,竟有些心疼温荆听此消息会心有何感。
小黎一叹,只可惜这两人彼此真意。
他为她步步筹谋,力保她前程锦绣,此生常安清欢;却只得作那花下暗影,亲藏此情于地下。
她陪他风雨踏遍,误认被弃如敝履,如今亲斩过往;却终是无处明他彼心,不见他此生护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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