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王都(2 / 2)
“富贵中人,须有胆有识,有谋有略,若兄弟只想谋衣谋食,不如回家实在经营,或买几片草场,放几只牛羊,也可以活这一世。”
“兄台倒真是小看了人。”青年一声冷嗤,“倘若我是这等人,又何必来王都?”
“那么兄台自认,是哪等人呢?”
“展鸿图,求霸业。”
“这话空泛,十停人九停会说,不新鲜。”
青年脸上显出几许迷茫,他敏锐地感到,面前这老头子与常人不同,但一时却说不上心中的感受。
“先生是否可以教我?”青年因而虚心求教。
“你想要的,是什么?我看你根本没有想明白。”
青年眨眨眼。
“我这儿有一本书,你且拿回家去,好好细读,读明白了再出来,如果读不明白,就在家老实呆着,别出来瞎晃荡。”
郑逢奕说完,从怀里摸出一本书,抛给青年,青年接过,脸上流露出几许诚惶诚恐,然后行了个礼,转身走了。
郑逢奕站在原地,不
由摇摇头,到底只是个稚子,不太明白事理,更看不清楚自己站在怎样一个局中。
世事好比一局棋,每个人只有看清楚自己的位置,懂得自己所掌握的是什么,才会明白下一步该怎么走,倘若茫然前行,所招致的,只有失败而已。
聪明的,知不知道,这世上能解你之局的,也只有你自己而已。
郑逢奕回了王都,他如今年岁已大,早不在乎成败胜衰之事,故此反而看得更加清楚明白。
罗孟国的颠覆只在早晚之间,只是那根导火索……
似乎,是上苍都要眷顾他,不久之后,王都发生了一件大事。
数名大臣上书,要求国王册立王储,结果被国王给轰了出来,还有两个捱了打,这本来是一件非常小的事,不料却惹怒了一位老公爵,老翁爵坐着马车赶来王都,要求觐见国王,却被安置在别宫,一等半个月,却连国王的面都没见着,老公爵不得已,走出王宫,叩响大门外的金钟,米朗听见钟声,好半晌才从床榻上爬起来,穿上王袍,登殿接见这位公爵。
公爵看到国王,也不顾他脸上是下得来还是下不来,先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然后开始历数国王的罪责,国王捺着性子,面无表情地听着,原本以为老公爵说说就完,哪晓得老公爵却越来越气,竟踏上前去拉扯国王的衣袖,米朗勃然大怒,一掌将老公爵从丹墀上推下来,老公爵摔得当场吐血,被卫兵们抬了出去,当夜离开王都,没几日便传来其暴毙家中的消息。
出了这等事,王都中的贵族们个个寒心,而米朗却不以为意,仍然天天拉着紫若贵妃花天酒地,大臣们实在看不下去,待要进谏,却又畏惧王权威慑。
郑逢奕暗暗地旁观着,他知道,此刻看似平静的王都,其实就像一个火药桶,稍有震动便会引起极大的爆炸。
宠爱妖妃。
骄奢淫侈。
冷待忠臣。
一切的一切,都显示着这位帝王的昏庸,他正在自毁长城。
但是长城根基深厚,目前这些事还不足以造成巨大的动荡。
更为让人讶异的是,那紫
若王妃仿佛知道自己是引起这些矛盾的根源,故此也收敛了许多,还劝米朗视朝,于是米朗便上朝听政了数日,他精明的治政手腕,仍然令人惊叹,因此整个罗孟国,还是巍巍有如泰山一般。
“母后,你看孩儿这颗棋,下得如何?”
安静的偏殿里,绰慕拿起一颗棋子,轻轻落下某处。
阿娅淡淡地扫了一眼:“慕儿果然长进了。”
绰慕忽然抬头朝外看了一眼,伸手将桌上的棋局搅乱:“母后,有人来了。”
母子俩便装作闲聊,耳听得宫门“嗒”一声响,有士兵开门走了进来,嗓音粗重地道:“饭,吃饭了。”
母子俩仍然声色不动,看着卫兵提着一篮子饭走到近前,“哐”地一声搁在桌子上,震得棋子当当直跳。
等士兵离去,绰慕方才揭开篮子,却见里面放着几碗糙米饭,并几块咸干菜。
绰慕一看,顿时来了气——无论如何,他和阿娅都贵为王子和王后,只因一时不受国王待见,竟然被一小小士兵欺辱,绰慕正要去把士兵唤进来,让他换饭菜,却被阿娅轻轻摁住。
“母后?”
“这样很好。”阿娅压低声音道,“就是要这样。”
“母后?”
“你听母后的。”
绰慕便不再多说什么,端起饭碗,拿起筷子,开始认真地吃起饭来。
“慕儿。”
“嗯?”
“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母后都希望慕儿不要忘了心中的鸿图大志,即使是吃着最恶劣的饭菜,在心中仍然要将自己当成一个国王,不要被眼前的困境吓住。”
“孩儿记下了。”
“倘若日后,”阿娅看看他,又道,“倘若日后真做了国王,也要记得今日之辱,今日之耻,今日之苦,加倍砥心励志,不可滥用物力,不可贪财好色,不可与俗人等结交,不可只求眼前之利。”
“孩儿都记下了。”
“现在,”阿娅转头朝外看了一眼,“咱们娘儿俩身处窘境,却暂无性命之忧。”
“母后为何要这般说?”
“紫若那个妖女,虽然缠着你的父王,却到底并非蛇蝎妇人,她不想多造杀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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