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军魂闪耀北疆(1 / 2)
岭南特有的湿热粘在将官们的甲胄上,十二盏琉璃宫灯把白虎堂照得惨白。
铜鎏金自鸣钟的滴答声里,李奇战甲肩吞兽首的鎏金已经斑驳,露出底下百炼钢的冷光——这是历年征战留下的痕迹。
\"喀尔喀三天连失七驿?\"李奇的声音像是生铁在青石上摩擦。
他五指突然收拢,那个产自岗列景德坡的白瓷茶盏应声碎裂,滚烫的东水山绿茶混着血珠,顺着护腕金吞口的云纹往下淌。
八仙桌上摊开的巨大舆图,墨笔勾勒的驿道恰似七道血淋淋的伤口。
参谋长张汉的喉结滚动两下,食指沿着舆图划出颤抖的轨迹:\"山长,准噶尔人用骆驼载着罗刹的臼炮,昨夜突袭了黑水驿。吴参将的前锋...前锋在饮马河畔遭遇冰雹,火器受潮......\"
李奇把代表己方帅旗的略大红旗往前移动——那沙盘里插满的小旗,喀尔喀方向的小红旗已被拔去了大半。
\"传令兵!\"李奇突然暴喝,惊得檐角上的红嘴蓝雀扑腾着飞走。
他抓起朱砂笔在舆图上戳出殷红一点:\"让吴大用把辎重全抛了,轻骑换双马,寅时前必须抢占鹰嘴崖!\"笔锋过处,羊皮纸上晕开血似的红痕。
角落里,两个书办正用火漆封存塘报。
他们身后,整面墙壁的樟木架子上,堆满了各地的文书,有报喜的,也有报忧的,更多的是军情。
\"报——!\"浑身泥浆的塘马撞开楠木门,怀中的油布包还在滴着黑水:\"喀尔喀急件!额尔德尼召寺仍在坚守!王千总所部击毙罗刹火器营统领!\"
白虎堂内死寂了一瞬,以为早以全军覆没的王千总还活着,可是再没有援兵,覆没只是时间问题。
可李奇在边疆的边防军却没多大战斗力,他们大多只是作为预警使用的建设兵,调他们去增援不异于让他们去送死。
可眼睁睁看着王千总的部队被敌人消灭,却是一种折磨。
李奇染血的掌心重重拍在沙盘边缘,喀尔喀山脉的陶土模型应声崩塌。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沙尘中歪斜的\"王\"字将旗,突然扯下颈间赤金护符扔给张汉:\"三叔,调我的亲卫火器枪营,把府库里所有的迫击炮和半自动步枪全数装备特战营,让他们轻装前去......\"
因为材料不过关,这些迫击炮和半自动步枪虽然在机关结构上没问题,却一直无法解决磨损过快的致命缺陷,也就一直无法大量装备,每使用一次就大量报废,可是生产又很麻烦,不是迫不得已,都很少在战场上大量使用。
话未说完,又有通讯兵进来——呈上外兴安岭的紧急军情。罗刹人对鹿鼎山发动了进攻。
\"罗刹人的火药爆炸能腾起黄烟。\"张汉的喉结滚动着,掏出油纸包抖落出几粒焦黑颗粒,\"乌兰固战场上,发现罗刹人用的火药里面添加了不明物质,爆燃时能穿透三层皮甲......\"
李奇想起三年前在雅克萨城头,罗刹人用这种掺了异物的火药,把总旗赵长河炸伤的情景,那火药的硝烟腾出怪异的黄色,类似明军那加了白糖的火药。
\"报——!\"破碎的嘶吼伴着铁甲碰撞声撞进大堂。
\"......王千总首级悬于经幡......\"张汉念到此处,李奇把茶水涂在整片喀尔喀草原,把草原染成茶色。
李奇的佩剑\"沧啷\"出鞘,剑光闪过之处,孔雀石笔架迸裂成十七八块。
\"传我军令!\"李奇大声说道,\"调戍卫天津卫的第二舰队,北上敲打一下罗刹人!\"
\"大帅...喀尔喀幸存的夜不收拼死传讯...\"老驿卒进来说道,\"罗刹人的铁骑出现在饮马河北岸......\"
自鸣钟的铜摆敲响了三下,定格在这个不宁静的下午三时。
李奇的手指突然划过《草原防务图》上某道浅褐色的褶皱——那是大明军事图上描画的军事秘线--阴山古道。
\"阴山古道。\"李奇的声音冷冷的。
张汉的眉峰突跳:\"山长,古道里的狼洞沟六月尚有冻土......\"
\"所以才要走!\"李奇说道。
\"准噶尔的探马能截断饮马河驿道,却算不到本帅敢用成祖爷征北的古道!\"
杭爱山北麓的雨幕中,细密的雨丝在松针间织就银帘。
吴大用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甲胄下的粗麻衣早已被汗水和雨水浸透。
他半跪在泥泞中,看着身前五十名前锋营精锐——这些从宣府大营带来的儿郎们,此刻正用草汁涂面,将雁翎刀别在后腰,动作整齐得如同暗夜中伺机而动的狼群。
当李奇的军令传过来时,吴大用决定让特种部队对准噶尔人来一次偷袭,以壮军威。
\"当心水洼里的碎石。\"传来亲自带队的旅长刻意压低的嗓音,旅长阮天豪像只灵巧的山猫折返回来。
这位三十出头的将官反握雁翎刀,刀鞘上的铜云纹在雨夜里泛着幽光,\"斥候探明西侧岗哨每半刻换防,火药库东南角堆着二十桶火油。\"
特战队队长张英拨开被雨水黏在额角的发辫,喉结滚动着咽下唾沫:\"阮旅长,我总觉得太过顺遂。准噶尔人去年在乌兰布统吃过火攻的亏,怎会......\"
\"所以他们把火药库挪到了溪涧旁。\"阮天豪突然扯动嘴角,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这个笑容让张英想起三年前在居庸关外,此人单骑踹营时也是这般神情,绿水书院军中有很多这样亲自带队冲锋的疯子,就算已经身居高位,也是一样要往前线冲。
旅长从皮甲夹层摸出个油纸包,展开竟是幅炭笔勾勒的营防图:\"看见这道车辙没有?昨夜暴雨,运粮车的轮印深三寸,但火药库前的车辙只有两寸——他们在木桶外裹了防水毡布。\"
潮湿的空气中忽然传来马匹响鼻声,两人同时伏低身形。
三十步外的栅栏处,两名举着火把的准噶尔哨兵正在交谈,镶铁皮靴踏碎水洼的声响清晰可闻。
\"长生天赐的雨水......\"年轻些的哨兵将弯刀扛在肩头,火光映亮他鼻梁上的靛青刺青,\"明狗子怕是在营帐里发霉呢。\"
年长哨兵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暗红唾沫星子溅在皮甲上:\"少说晦气话,库尔喀部的人说三天前看见......\"话音戛然而止,他浑浊的眼珠突然暴突——支三棱箭镞正从他咽喉透出。
五十道黑影如同离弦利箭扑向敌营。
阮天豪亲率特战队冲入敌营的怒吼在雨幕中炸开:\"天雷营的儿郎!给老子烧光这些豺狼的獠牙!\"
混乱中有人撞翻了火盆,冲天而起的火光里,吴大用从望远镜中看见阮天豪纵身跃上粮车。
这个疯子都已经当上了旅长,还是冲在前头,他竟单手举着燃烧的车辕,像投掷标枪般将燃烧车辕掷向那些漆着黑豹图腾的木桶。
猛火油遇火的爆燃声撕破雨幕,瞬间将半边夜空染成诡谲的橙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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