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引蛇出洞(2 / 2)
面前的暗卫手握剑柄等着他动作,陈岚收回手背在身后,按照指示跟了上去。
棠月是等他们走了才下山准备赶回王府的。她站在王府门前,忽地转身看着那些乞丐,五指收紧握成了硬邦邦的拳头。
余光里似乎看到王识和张叔远远朝王府走来,但未等她转眸仔细辨认,面前的乞丐忽然被什么惊动一般一窝蜂的向某个方向跑去,棠月来不及多想赶紧追了上去。
攒了几天的小雪终于在此刻升级变换成了漫天大雪,灰白的天空被风雪遮住了真颜,也迷住了所有人的眼。
白染衣追着暗卫来到了一条窄道,她下意识摸向自己腰间的锦囊。
雪花从头顶一方细长的豁口飘下,落到脖颈中融化成刺骨的冰凉。
她还有反悔的机会,但白染衣放弃了。
对于常人来说,这两个孩子是自己捡来的,虽然不是亲生,但在养育中多多少少还是带了感情。如果他们失踪了,自己一定会去寻。尽管不知到底能不能寻得到,但一定会动身去寻。
可常人又会想,这两个孩子毕竟和自己生活的时间只有短短一年,哪怕再善良也不会用自己的性命去换这两个与自己仅有露水情缘之人的性命。
所以最后的结果便是担心的去寻,在看到巨大的危险时又会无奈的放弃,随后伤心一阵,最后慢慢遗忘。
但白染衣不一样,白染衣是极其矛盾且极端的。
她可以冷漠地旁观这一切,因为他们的性命终究与自己无关。事不关己,置身事外的事情她做了太多,所以她得知失踪的消息时可以冷漠相对,仿佛不曾听见。
可一旦决定要去寻去救,她便会竭尽全力,哪怕用自己的性命去换。
因为她不知道她作为一个只认识他们不到一年的人,站在这个角度,她怎样做才是适度的,她只知道她不想冷漠相对。
所以她会出手。一旦出手,那便是拼尽全力,她不喜欢后悔,也不喜欢“人之常情”之下的自私和保留。
她不做所谓的人,便没有常情。
白染衣没有抬头,上方跳下四五个暗卫以压倒性的力量将她擒住,迷香一吹便天昏地暗毫无所觉。
她以为自己醒来看到的景象会和当初张广的地下牢笼一样,但这次却是醒在一个温暖的小屋里。
人的运气不会一直好,上次她被勉强救出,这次就不一定了。
但人的运气也不会一直差,上次没有人知道她被抓去了哪里,这次有陈岚。
就凭着“陈岚”这个名字,白染衣便无所顾忌。
这间屋子并没有封闭,似乎并不担心她会逃出去。
怎么可能?白染衣冷笑一声打开窗户,果然,外面围了一圈带着刀剑的暗卫。
暗卫听到声响立即转身盯着她,但白染衣目光的落点却在更远处。
那里有一片梅林,只是花朵都未绽放,像睡着了一样。
她后知后觉的感到了一阵寒冷,关了窗还是冷。明明这不大的屋子里还有一个暖炉,白染衣看到它的第一反应便是温暖,但实际上她的手已经冻的僵白。
小屋的门忽然被推开,仆从的伞一收徐敬年的脸便出现在白染衣眼前。
他带着不明的笑意上下打量了白染衣一番,眼里流露的是对猎物的欣赏。
白染衣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过了,换成了薄纱的夏装。雪似的衣摆绣上了红豆白梅。
有些眼熟。
徐敬年看着白染衣蹙起的眉头解释道:“你在太平戏班唱戏时穿的那套和这件很是相像。”
哦,还挺有仪式感。
白染衣没说话。
“不问问是谁帮你换的吗?”徐敬年笑的有些得意。
白染衣瞥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无论是谁也掩盖不了你龌龊的事实。”
徐敬年大笑起来:“说话还是不要太毒了,你现在受制于我。”
他晃了晃手里的匕首:“你身上的毒药匕首暗器通通都被我收下了,可惜没有找到那支箭矢,我对它很有兴趣。”
这把匕首就够你研究一辈子了,可惜你不识货。
白染衣不为所动。
只要镯子没被收走,白染衣就丝毫不担心。
“孩子在哪儿?”
徐敬年没有回答,哂笑着招了招手,一碗茶就端到了他手边。
他拨了拨茶沫嘬了一口,答非所问道:“我将你衣裳扒光时应当为你下点药的,毕竟机会就摆在面前。”
他这话威胁意味很重,还带着赤|裸裸的冒犯,不过就是想击溃对方的心理防线。
白染衣语气冷淡:“然后像奸杀周如兰一样的奸杀我?”
她并不在意,只问:“孩子在哪儿?”
徐敬年对她这无所谓的态度显然有些讶异,但又觉得合理,若是白染衣害怕了他倒觉得没有意思。
“急什么,先把这个吃了。”徐敬年使了个眼色,两名暗卫立刻控住白染衣,捏住她的脸逼她喝下了一碗药。
白染衣没怎么反抗,反抗也没用。
“不是什么剧毒,顶多让你四肢无力神志不清。”他笑的势在必得。
白染衣抹掉唇边的药渍,抬眸冷冷看着他:“现在可以让我见孩子了吗?”
“当然。”徐敬年比划了个方向,“这边请。”
白染衣跟着他从后门出来,这屋后还有一间茅草房,在风中脆弱的微微摇晃,大雪压在房顶似乎下一秒就能让它整个坍塌。
屋里传来了细细呜咽声,稚嫩又可怜,白染衣心头一跳。
她猛地转头怒视徐敬年,示意他将铁锁打开。
徐敬年悠哉游哉的等待着,并不动作。
“你什么意思?”白染衣压着火气问他。
“不急在一时。”他双手拢在袖子里,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屋里孩童的哭声抽抽噎噎,仔细辨别着,只有多多一个人。
但多多不是一个会经常掉眼泪的孩子,他爱逞小男孩的面子,不会轻易哭出来。
“屋里有什么?”白染衣眼神冰凉,像只浑身竖满冰箭的野生动物,靠近一寸便会瞬间丧命。
徐敬年不以为意道:“找了点东西陪他玩玩儿。”
多多似乎听见了她的声音,哭着大喊:“白姐姐!我害怕!”
木门从内被敲打的砰砰作响,惊恐的哭喊从白染衣腰间的高度连续传来,片刻后又跑到了别处,一直在不断变换位置,就像是在躲避什么事物的追击一般。
“给我把门打开!”白染衣已经没有耐心了,眼底是即将爆发的狠决。
两名暗卫忽然从侧边冲来降住她,用力踹在她的脊梁骨上,力大无比。白染衣瞬间剧烈咳嗽起来,后背连着胸腔都颤的一空。
徐敬年捏起她的脸,端详了片刻,喃喃道:“可惜了。”
下一秒,白染衣的侧脸火辣辣的痛起来,被掌掴的那一边迅速漫上了血红。
徐敬年甩了甩微麻的右手,将钥匙丢在她腿边,留下了四名侍卫,带着其余的离开了。
此刻药效终于袭来,白染衣脑袋昏沉,四肢无力,徐敬年等的应该就是这个时候。
难怪走的这么利落,料定了她逃不出去。
白染衣面无表情的捡起钥匙,打开了木门。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多多会这么害怕了。
这里全是他幼年的阴影——蛇。
大的小的,有毒的无毒的全都盘曲在地面,宛如池塘里的泥鳅,细细长长的交叠在一起多到数不清。光滑的鳞片映着雪光,一动不动的望着闯入者,细微的嘶嘶声发出危险的信号。
最大的那只吐着信子缓缓伸出头,几近优雅地向白染衣爬行而来,不过一瞬之间,它如直棍一样张着血盆大口猛地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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