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5章 七种武器4:愤怒的小马七杀手(4)(2 / 2)
所以两个臭皮匠,就变成了三个臭皮匠。一个补皮,一个赖皮,一个剥皮。
九月十二,午后。
晴。
秋天的阳光最艳丽。
艳丽的阳光从西面的窗子外照进来,使得老婆婆的破酒铺看来更破旧,也使得会剥人皮的常老刀看来更可怕。
常老刀通常就叫常剥皮。
他的确常常会剥人皮。
看见了他,老皮就立刻走得远远的,远得不仅在一丈外。
他的确很怕常剥皮要剥他的皮,常剥皮也好像很想剥他的皮。
无论谁看见常剥皮,都难免会有一种要被剥皮的恐惧。
他实在是个很可怕的人。
他矮、瘦、干枯,全身的肉加起来也许还没有四两重。
可是他远比一个三百八十八斤的巨人更可怕。
他就像是把刀子。
四两重的刀子,也远比三百八十八斤的废铁更可怕。
何况这把刀子的刀锋又薄又利,而且已出了鞘——无论谁看见他这个人,都一定会有这种感觉。
尤其是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看着一个人的时候,这个人通常都会觉得好像有一把刀子,刺在自己身上——刺在自己身上最痛的地方。
现在蓝兰就有这种感觉,因为常剥皮的眼睛正在盯着她。
蓝兰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很漂亮的女人不一定很有吸引力。
蓝兰不但漂亮,而且很有吸引力。足以将任何一个看过她一眼,而远在三百里外的男人,吸引到她面前一寸近的地方来。
可是她已经发现这个男人的眼光不同。
别的男人的眼光,只不过想剥她的衣服;这个男人的眼光,却只不过是想剥她的皮。
想剥衣服的眼光,女人可以忍受,随便哪种女人都可以忍受——只要并不是真的剥,就可以忍受。
想剥皮的眼光,女人可就有点受不了,随便哪种女人都受不了。
所以蓝兰在看着小马,问道:“常先生是不是也肯跟我们一起过狼山”
小马道:“他一定肯。”
蓝兰道:“你有把握”
小马道:“有。”
蓝兰道:“为什么”
小马道:“因为他让章长腿变成了没有腿。”
蓝兰道:“章长腿也是狼人”
小马道:“不是。”
张聋子道:“他只不过是柳大脚的老情人。”
蓝兰道:“柳大脚是谁”
张聋子道:“狼人也有公有母,柳大脚就是母狼中最凶狠毒辣的一个。”
蓝兰笑了:“长腿配大脚,倒真是天生的一对儿。”
小马道:“所以现在长腿变成了没有腿,柳大脚一定气得很。就算常老三不上狼山,柳大脚也一定会下山来找他的!”
蓝兰眼珠子转了转,道:“他上了狼山,岂不是送羊入狼口,自投罗网”
小马道:“常老三不是老皮,他既然敢动章长腿,就一定打定主意,要让柳大脚也变成没有脚。”
张聋子道:“常老三做事一向干净利落。要斩草就得除根,绝不能留下后患。”
常剥皮一直在听着,脸上连一点表情都没有,忽然道:“十万两银子,两坛好酒。”
他不喜欢说话。
他说的话一向很少有人听得懂。
蓝兰听不懂,可是她看得出张聋子和小马都懂。
张聋子道:“这就是他的条件。”
蓝兰道:“要他上狼山,就得先送他十万两银子、两坛好酒”
张聋子道:“不错。”
他又补充道:“银子连一两都不能少,酒也一定要最好的。常老三开出来的条件,从来不打折扣。”
小马道:“可是这些东西绝不是他自己要的,他并不喜欢喝酒。”
张聋子道:“他要钱,却一向喜欢用自己的法子。”
他最喜欢用的法子,就是黑吃黑。
小马道:“所以他要这些东西,一定是为了另外一个人。”
蓝兰道:“为了谁”
小马没有回答,张聋子也没有。
因为他们也不知道。
蓝兰也不再问,更不考虑,站起来走了出去。回来的时候,就带回了十万两银票,和两坛最好的女儿红。
她是个女人,可是她做事比大多数男人还痛快得多。
常剥皮只看了她一眼,连一个字都没有说。用一只手挟起了两坛酒,两根手指拈起了银票,站起来就走。
不是走出去,是走进去。
走进了后面那老婆婆住的屋子。
【第五章】狼人
一间又脏、又乱、又破、又小的屋子。那老婆婆正蜷曲在屋子里的一张破炕上,缩在角落里,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
常剥皮走进来,将两坛酒和一叠银票都摆在破炕前的一张破桌上。
忽然恭恭敬敬地向老婆婆鞠躬。
从来也没有人看见他对任何人如此恭敬过。
老婆婆也显得很吃惊,身子又往后面缩了缩。看来不但吃惊,而且害怕。
常剥皮道:“银票是十万两,酒是二十年陈年的女儿红。”
老婆婆好像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常剥皮道:“晚辈姓常,叫常无意,在家里排行第三。”
老婆婆忽问道:“你老子是常漫天”
常无意道:“是!”
老婆婆身子忽然坐直了。忽然间就已到了桌子前面,拍碎了酒坛泥封嗅了嗅,疲倦衰老的眼睛立刻发出了光。
就在这一瞬间,这个老掉了牙的老婆婆,就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不但变得年轻了很多,而且充满了威严和自信,变得说不出的镇定和冷酷。
这种变化不但惊人,而且可怕。
常无意既没有吃惊,也没有害怕,好像这种事根本就是一定会发生的。
老婆婆再坐下来时,桌上的那叠银票也不见了。
常无意脸上虽然还是完全没有表情,眼睛里却已露出希望。
只要她肯收下这十万两,事情就有了希望。
老婆婆道:“这是好酒。”
常无意道:“是。”
老婆婆道:“好酒不宜独饮。”
常无意道:“是。”
老婆婆道:“坐下来陪我喝!”
常无意道:“是。”
老婆婆道:“喝酒要公平,我们一人一坛。”
常无意道:“是。”
他搬了张破椅子过来,坐在老婆婆对面,拍碎了另一坛酒的泥封。
老婆婆道:“我喝一口,你喝一口。”
常无意道:“是。”
老婆婆捧起酒坛,喝了一口;常剥皮也捧起酒坛,喝了一口。
好大的一口。
一口酒下肚,老婆婆的眼睛就更亮了。
第二口酒喝下去,她衰老苍白的脸上,就有了红晕。瞪着常无意看了半天,道:“想不到你这孩子还有点意思。”
常无意道:“是。”
老婆婆道:“至少比你老子有意思。”
常无意道:“是。”
老婆婆又喝了口酒,又瞪着他看了半天,忽然问道:“你也想跟他们上狼山去”
常无意道:“是!”
老婆婆道:“你老子已死了,你大哥、二哥也死了,你们家的人几乎已死尽死绝了。”
常无意道:“是!”
老婆婆道:“你也想死”
常无意道:“我不想!”
老婆婆笑了,露出了一嘴已经快掉光了的牙齿,说道:“我拿了你的钱,喝了你的酒,我也不能让你死。”
常无意道:“是!”
老婆婆道:“可是你上了狼山,我也不一定能保证你能活着下来。”
常无意道:“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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