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1章 让我去（2 / 2）

“办法我都已经试过了，现在只能期待麒麟尽早主动收回这一片雷电了。”哈德黯然地摇摇头，逆鳞猎团同样也有陷落在战场另一端，亟待拯救的同伴。暗影猎人们随身携带了不少抵抗雷电的猎具，但只能勉强在雷海中吊住他们的性命，不保证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下还能自由行动。

“可恶……”小洋手中的短刃猛一交击。同伴近在咫尺，却被一道古龙种制造的天堑横亘在中间。自己等人在雷区外束手无策，这比两年来的杳无音信更让双刀手恨得牙根直痒。

“让我去吧。”数秒的沉默后，晴儿挺了挺胸脯，站到同伴们面前。小姑娘的眼睛望着远处碧蓝的电幕，双瞳被雷光染成了一片瓦蓝，“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我有种感觉，这些雷电……好像伤不到我。”

“晴儿——”秦水谣蹙起眉道。

“还在鬼怒间的时候，我也和这头古龙种接触过吧？”左晴仰起头，朝着团长甜甜地笑道，“那个时候我不也安然无恙吗？就算几率不大，也至少让我去试一试——一直以来都是前辈们在保护我，现在也是时候让我为小猎团做点什么了。”

…………

“牺牲……”封尘艰难地吐出一个词。侧躺在莫林的脚下，老猎人腰间的避雷珠似乎对自己也产生了作用，年轻猎人身上的麻痹感稍减，但躯体还是如脱力般提不起劲，喉咙也干渴得快要冒出烟来，“这就是它的天赋吗？”

不远处的古龙种仍在固执地召唤着道道雷电，电弧的映照下，金狮子身上破损的毛发和韧皮一点点地剥落下来，新生的嫩皮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融入进原本的皮层之中。随着牙兽种的伤口不断愈合，怪物的双瞳也逐渐收缩回来，眼神中仿佛有了几分光彩。

执事长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带着三分赞许地望着脚边的年轻人：“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也是一个特别的人。”

封尘一瞬间像是领悟了什么，前时自己见到金狮子雷击麒麟，那并不是在攻击它，而是在以龙眷一族拙劣的方式为它治疗。诚然，尽管力量出于同源，但牙兽种的电击威力太过孱弱，根本不能给古龙种补充多少体力，麒麟能够自行醒转过来，不是因为金狮子的手段，而是因为它在自己面前中箭陨落触发了“牺牲”的能力。

“这家伙的天赋，我调查了许久才稍稍有了点眉目。观测局过往的记录中，麒麟从来不在人前使用它的能力，我甚至觉得它从来没有主动使用过。好在它喜欢在大陆上游荡，曾经不止一次地横渡过斯卡莱特，才给了我可供研究的情报——你听说过‘雷神’吗？”

王国南端部分聚居区的民众中，流传着一种以牲畜和小型怪物为贡品的祭祀礼仪，传说只要贡品份量足够，就能感动雷神，在旱年为猎区带来珍贵的降水。把历年来祭典成功的区域和其它零星的异常降水连缀起来，就是一份清晰的古龙种迁徙路线，这不过是猎人工会最基本的情报处理手段罢了。

“只有在为其它生命‘牺牲’的时候，麒麟才能发挥出属于古龙种的最强实力。”金甲猎人不徐不疾地解释道，“而相对的，这家伙的力量也来自于甘愿为它奉献生命的生物，换句话说，它以采集猎场上的‘牺牲’而活。”

“这是个棘手的天赋。在我的预想中，麒麟在临死前，不该有任何一头怪物围在身边，像金狮子这样强大的物种更要不得。”执事长意味深长地说道，“你险些坏了我的大事，不过好在我的运气还算不错……”

莫林仔细打量着雷光之中古龙种若隐若现的轮廓。为了显示基于位阶的威严，越是身处上位的怪物，往往就越是生得狰狞丑陋，即便是古龙种也不例外。娇小绝美的麒麟放眼整个生物界都是不折不扣的异类，无怪乎它所经过的地方，有无数怪物愿意为它奉献生命了。

“‘生命力’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也只有古龙种这种层次的生物才能接触到。”执事长感叹道，“把金狮子的牺牲换来的力量再转嫁回它自己的身上去……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还有这样使用天赋的家伙。不过这头古龙毕生都在接受其它怪物的牺牲，也是时候让它亲自做一次牺牲了。”

“麒麟不会是要把金狮子救活吧？”封尘已经开始适应这份麻痹感了，他的嗓音沙哑着，朝莫林木然地问道，“古龙种……真的可以做到这种事吗？”

“做不到。”执事长摇摇头，面带悲戚地说，“那头龙眷已经死了，在猎人世界上，没有哪个生物能够凭借一己之力和自然规律对抗，就算是古龙种也不行。不要用眼睛看，去感觉，你会明白的。”

不消感知什么，只靠双眼封尘就能确认到，从方才开始麒麟降雷的频率已经越来越低了。龙眷一族牺牲换来的力量有限得紧，还要分出一部分维持这片猎场，古龙种的气息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萎靡下去，麒麟似乎已经在动用本身的生命力了。

然而古龙种的身旁，金狮子就像一个永远也填不满的漏斗，任凭它将多少力量灌注进去，下一秒就会有更多散落到虚空之中。龙眷一族的精神世界里，那一缕象征意识的火苗已经彻底消隐殆尽了，空荡荡的水晶中漆黑一片，再也无法回应任何呼唤。

“继续下去的话……它会把自己害死的！”龙语者失声叫道。

“喀嚓！”

新的一道闪雷间隔了数秒才轰然降下，不是惯常的碧蓝色，而是如血般赤红。雷光中的古龙种两只前肢一软，噗地一声跪倒在金狮子的面前。牙兽种身上的毛发经过这道异雷的洗礼，倏地抹上了一层浅浅的金黄，却又在数秒之后变回了了无生机的黑色。

“差不多该是我上场的时候了。”见闻此景，莫林清咳了一声，迈步徐徐朝着油尽灯枯的麒麟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