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开口（2 / 2）

“哦？这‘十指连心’是怎么个用法？”宣惠饶有兴味地问道。

“是拿削的薄薄尖尖的竹签，往指甲缝里扎。问一遍不说扎深一分，扎完了手的，还有脚的。不过扎脚的倒是少见，通常五个手指扎不完，人都招了……”

舅太太听着这些话，浑身吓得抖若筛糠。她挪到李舅爷身边，扳着他的胳膊，低低地叫着“老爷”，似是恳求。

“舅爷你也听见了，”宣惠转过身来，对着李舅爷缓缓地说道，“府衙大牢里这些刑具是挺瘆人的。若是你还不说出实情，那休怪我不留情面了！”

她吩咐护卫道：“把他们送到府衙去，跟孟大人说，说我说的，若是诸般刑具都使了一遍，他们也还不招，那直接杀头！他们送来李若兰这样的祸水，搅得王爷家宅不宁，数年来苦心经营的根基眼看要被毁！算你真是淑妃娘家人，你且看她是饶不得你还是饶不得我！”

护卫领命，前要拖李舅爷二人出去。舅太太抓着李舅爷不放，哭喊起来：“老爷，大牢那种地方可是能去得的？王爷不知还要多早时候才能回来，咱们要是进去了，只怕不能等到王爷回来了！算等得着，可还能留个囫囵尸首？”

李舅爷两腿软成一滩泥，两个护卫正费力把他拖起来，舅太太却已经被拉到门口了。

她死命扒着门框，大叫道：“我不去！我不去！公主，他不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宣惠心头一松，终于等到了这句话。她挥挥手让护卫停了下来，让他们扶着舅太太依旧坐到方才的椅子。

“舅太太莫慌，”宣惠笑道，“既然要说，事无巨细地说，不要有顾虑。即便日后王爷回来要责罚，我也能帮你说三分情。”

舅太太坐在椅子，大口地喘着气，有些惊魂未定。

旌云前斟了一杯茶，递到舅太太手里：“您喝口茶，定定神。我家公主既然开口许诺，定然不会反悔。”

两口热茶下肚，舅太太的情绪才好了些。“我和老爷是生过一个女儿……早年从汉逃荒出来，一路老爷觉得她累赘，走到洛阳把孩子给卖了……到如今，也该有十六岁了，也不知是给人家当丫鬟做小老婆，还是被人牙子卖到勾栏院去了……”

“本来我们打算在洛阳或者开封歇下来不走了，谁知老爷听人说南边富庶，人家有钱的大老爷手指头缝儿里掉下来的，够我们花了，所以一气儿跑到了泉州府……”

“老爷这人好面子，到了泉州之后常喝了酒跟人说，说家里头有皇御赐的东西，说我们是王爷的亲舅家。那些街头巷尾的泼皮帮闲没事奉承老爷两句，家里头好容易攒下来些银钱，都被老爷拿去赏那些人吃饭喝酒了……”

说到这里，舅太太恨恨地看了李舅爷一眼，骂道：“那些人不过嘴唇碰碰下嘴唇，几年下来，十好几两银子都进了他们的肚子！真是癞蛤蟆跳秤盘，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