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4.第564章 城内骚动县令惧 东乡内讧陈盼定(1 / 2)
桓玄回到室内。县令抓住他的手,问道:“召周家宾客入城后,再怎么办?”
“现在可速召县尉、功曹、廷椽、主簿诸吏来见。”
“对,对。”县令立刻命奴仆侍从去“吏舍”召诸吏来见,随后又问桓玄,“再底下该怎么办?”
“紧闭城门,清洗城内。”
“对,对!…唉?!只是吏卒寡少,守城尚嫌不足,如何清洗城内?”
县令是一县之长,不能乱。桓玄看他忧骇不安的,怕他乱了阵脚,安慰说道:“今夜洗城,有周氏门下宾客足矣。”
“城内纵安,奈何城外?如果妖贼来攻,这么点吏卒,恐怕守不住城啊!”
“明早,县君可效仿本朝名士刘公子奇啊,设三科募求壮士,不拘亡命奸藏,悉免其罪,使助守城。”
两汉的兵制,西汉承袭秦制,以征兵为主,到了东汉,转以募兵为主,尤其在内地郡县,征兵制基本废驰。募兵制的主要特点是:在需要时,各州郡县的长官可自行募兵,组织武装,以充实兵力之不足。
桓玄说的这个人,是前文提到的上疏刘宏说张角要谋反的刘陶。刘陶年轻时举孝廉,除顺阳长。县多奸猾,陶到官,宣募吏民有气力勇猛,能以死易生者,不拘亡命奸臧,於是剽轻剑客之徒过晏等十余人,皆来应募。陶责其先过,要以后效,使各结所厚少年,得数百人,皆严兵待命,使他们相助杀贼。
汉末各地方军阀纷纷募兵自强,并且行之若素,大概即缘於这样一种不成文的通例。
桓玄连上三策,“召县吏来见”、“清洗城内”、“明晨募兵”,有条不紊。县令渐渐安下了心,感激地对他说道:“幸有君在!幸有君在!”
桓玄松了口气,心道:“总算安抚住他了。”说实话,刚才见县令惊恐过度的样子,他还真怕他会弃城逃跑。
见县令暂时安定下来,他说道:“诸吏应快到了,县君请更衣吧。”
“对,对。”
桓玄帮着县令穿上官袍,带上冠带,插上宝剑。县令对镜自照,自觉有两分英武,勉强抖擞振作,与桓玄出室,去官寺正堂。
来到堂上,坐不多时。县尉赵德,功曹陈艾、廷椽李勉、主簿陈松及刘需、秦波诸吏悉至。
众人分主次尊卑落座,县令正要说话,堂外脚步匆匆。
诸人看去,见十二三人披甲携刀,打着博的哥哥文瀚。他也是受训的里民之一,且是“什长”。
桓玄问道:“哪里不对?”
“阿强说他与‘裴君略作商议’,这句话大大不对。”
“怎么不对?”
“老裴无胆!直等到俺们在亭舍外集合时,他尚惊骇恐怖,汗出浃背,口不能言,坐不能起。问他话,他只胡乱点头,半个字也没有,如何能‘略作商议’?遣人去通知许君、南君,派人请高君、铁君,召里民集合,夜驰安成,这些都是阿强一人做的决定。”
文瀚与韦强交好,不乐意看他把功劳分给裴元绍,故而“揭发”他所言不实。其实,就算他不说,桓玄心中也有数。舍里那边现今诸人,能用者,可信者只韦强一人而已。
“阿强,多亏你了!主公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桓玄拍了拍韦强的胳膊,由衷地说道,末了问道,“陈盼立下大功,怎么没来?”
“小人请他镇守乡中,安抚太平道信众。”
陈伍死了,为防东乡的太平道信众再生变乱,不能不留下陈盼坐镇。桓玄颔首,说道:“你处置得甚是。”问道,“陈伍的首级带了么?”
“带来了。”
文瀚跑出衙外,取来一个革囊,呈给桓玄。
打开观看,囊中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头,睁着眼,一副惊骇而死的样子。
从这个人头上凝固的表情,桓玄可以想象出在陈家夜宴上,觥筹交错间,席上主宾貌合神离;一言不合处,陈盼等人暴起拔剑,将其刺死酒案上,又取下首级,威吓陈伍余党的场景。
他想道:“陈盼慈眉善目的,似个得道长者,不意也有此等辣手。”
想来,陈盼等不愿从贼,除了感念主公周君的恩德外,大约也还有惧他威行的缘故。就不说主公在司刑任上时手刃沈家,驱逐浊吏,威震颍北,只他在东乡任职时,夜半击贼、诛灭季氏满门,这些,可都是陈盼等人亲见亲闻的。
桓玄一笑,心道:“果然没有跟错主公。想不到主公之名,不但令刘辟顾忌,且使乡人恐惧。”沉吟了下,又想道,“陈伍是刘辟的党羽。他今夜吐露反意,说明两件事,其一,刘辟不是在今夜举事,其二,他们举事也就在这一两天了。安成有我们,经过今晚的清洗,大概可保无虞,但郡中别的县就难说了。此事,得让县令尽快上报太守府。”
他对韦强、严伟说道:“你两人随我登堂,把今夜东乡之事告与县君知道。”
三人登入堂内。
桓玄命韦强把陈伍的人头从革囊里拿出,献上。
县令养尊处优,哪里见过人头?不止是他,堂上诸吏多也没见过,都被吓了一跳。
县令说道:“这是,这是?”
“这是东乡太平道小帅陈伍的首级。韦君,你把今夜东乡之事告与县君、诸君。”
韦强口齿便利,三言两语把事情讲完。
县令没说话,秦波先变了颜色,“腾”地跃起来,慌不择言,急声说道:“东乡生变,刻不容缓。县君,快派吏卒去东乡弹压!”他是东乡人,宗族亲人都在东乡,关心则乱。
桓玄说道:“君勿忧。韦君来前,已通知了东乡有秩蔷夫并及各亭亭长,乡里已戒备起来了。且又,陈盼在东乡太平道信众中威望极高,陈氏在东乡也是大族,有他带族中子弟协助乡亭部吏坐镇,至少今夜,东乡不会有事。”
劝过秦波,他对县令说道:“陈伍乃是刘辟的党羽,他今夜露出反意,可见刘辟举事就在这一两天了。刘辟一旦举事,势必席卷全郡,此事不可不速报与太守知晓。请县君遣人,立去平舆,上报太守。”
“对,对,是应该报给府君知道。”要非桓玄提醒,县令险些忘了该将此事上报,他说道,“李廷椽,就劳你去一趟罢。”
廷椽类似郡里的督邮,职在巡行诸乡,纠察乡、亭吏员。李勉能一连在这个职务上待好几年,本身也是个刚强的人,立即应诺。
县令写好上报的奏记,给了他夜行文书。他出堂叫上几个吏卒,骑马离去。
李勉去后,堂上诸人或惊或骇,无话可说。
县令呆坐了半晌,才想起给侍立在桓玄身后的韦强、任义赐座。
烛瀚等人依旧稳立不动。桓玄看在眼里,暗暗点头,心道:“总算没辜负主公对我所托,不枉我这么些年以兵法部勒他们!”
县令坐不住了,说道:“怎么这么大动静?怎么这么大动静?”问桓玄:“君以为,主簿平乱有几分把握?君门下宾客洗城又有几分胜算?城中呼叫沸天,会不会,会不会?”
他想说“会不会是失手了”,觉得不吉利,把话咽了下去,眼巴巴看着桓玄。
“县君不必担忧。周家门下宾客都是忠勇豪杰,足以一当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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