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自杀（2 / 2）

钟无稽静静地看着卢雨，心中揣度着他的想法。

终于，卢雨放下了茶碗，朝着钟无稽灿然一笑。

与卢雨打交道并不多，可在钟无稽的印象里，卢雨虽然相貌堂堂，却一直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猥琐小人，像今日这么发自内心、清澈无比的笑容，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心中不由有些诧异，莫非以前看错了他。

“不管怎么说，钟公子能来，卢某已经感激不尽了。”卢雨的话不似作伪，非常诚恳：“若不是因为身不由己，卢某真想与钟无稽公子结交一番。说不定，我们还会成为无话不说的好友呢！”

钟无稽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卢雨也不介意，突然问道：“钟公子，你觉得生活在长安城，好还不是不好？”

钟无稽不知卢雨为何会问这么个问题，他不假思索道：“我觉得生活在哪里是次要的，关键要看开不开心！”

“你说的或许有道理，但我却认为长安是个让人又恨又爱的地方。”卢雨的眼神有些空洞，像是对钟无稽诉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在长安，你可以吃别处吃不到的美食，可以喝别处喝不到的琼浆，这里有数不清的美女，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说到这里，卢雨话音一转：“但是，要获得这些，就要失去很多东西。既然生活在长安，就要最坏的打算。”

钟无稽不知卢雨为何要与自己兜这么大个圈子，也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心中颇为不耐，他接口道：“卢掌柜，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钟公子，稍安勿躁。或许你来长安的时日还短，不明白这长安的水到底有多深，我可见得多了，这么说吧，那些有权势的人可以随便决定普通人的生死，被决定生死的人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甚至连怎么死都无从选择！”

钟无稽听出来了，卢雨的话中有话。

“冯贵和由涛就是例子，现在轮到我和你了。今日，我到你这里来，一是想与你告个别，二是不得不到你这里来。”

“安乐公主让我死，还说得过去，可是她为何要让你去死呢？”钟无稽似有些不信，皱着眉头道：“你不是安乐公主的心腹吗？”

“什么狗屁心腹！”卢雨惨然道：“用得着的时候，可以说是心腹，用不着的时候，那就是一颗弃子！”

钟无稽有些同情卢雨了，他迟疑道：“你完全可以离开长安，远远避开这些是是非非！”

“没有用的！他们的势力太大了，根本躲不掉的！”卢雨摇摇头道：“我死了，至少我的家人还可以保全。若我逃了，最终的结果可能是一大家子人，谁也活不了。这就是命，既然踏上了这条船，那就得随时准备好有这一天！”

钟无稽还要说什么，却见卢雨站起身来，对钟无稽道：“时辰到了，我该走了！”

说罢，卢雨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来。

“你要做什么？”钟无稽也警觉地站了起来。

“对不住了，钟公子，到了阴间我会为你祈福的！”卢雨咧嘴笑了。

钟无稽这一生从没有见过这么复杂的笑容，有歉意，有嘲讽，有诡异，还有解脱。

就在钟无稽惊诧间，卢雨将匕首猛地插入了自己的胸口。

鲜血喷涌而出，溅了钟无稽一身。卢雨顺势趴倒在了桌上，他的目光逐渐涣散，眼睛却没有闭上，似乎看着呆若木鸡的钟无稽。

守在外面的华叔与岑少白听到屋内有动静，正要进去。却见一队衙役捕快迅速冲了进来，领头的一人正是京兆府捕头马鸣。

马鸣朝着岑少白亮了亮腰牌，大声道：“岑掌柜，有人举报岑氏钱庄发生命案，我们奉命前来搜查，得罪了！”

说罢，马鸣一挥手，衙役捕快们便四下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