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2 / 2）

“赵长官，我没有别的要求，杀人抵命，欠债还钱，白家欠我赵家的，我要一一讨还。如果赵长官不肯替我讨回公道，我还可以继续往找人，算是找到国府，我也要把白劲雄欠的债统统讨回来！”

赵理合凝望着满腔义愤的清，心有些惆怅：“不必找国府，我自然会替你解决。”

“其实，有时候我还挺感谢白太太，不然我也不会认识你啊？”赵理合温然望着清，他的目光如春风一般绵柔。

清低下头：“您想听我说句实话吗？”

赵理合欣然点点头：“当然。”

“我从一开始，不想认识您，我知道，有好多像我这样没有前途的小士官，她们会选择出卖自己来讨前途，但我宁可不要前途。我没什么追求，我只想平平淡淡的活着，每天有饭吃，有衣穿，家里人的都能平平安安的，这够了。”清苦笑道：“可惜我一样也得不到。我这一辈子从认识王局座开始，从来没有平静过。死里逃生也好多次了，太明白生命的意义，因此我并不想要什么前途，自然，也不愿意出卖自己。”

赵理合有些错愕，他凝视着清，她实在太怪了，好像不能用任何一种正常人的逻辑来理解。但赵理合心里又有些泛酸，这一酸，他自己也惊着了，想他赵理合一生阅人无数，从来没有对谁有过这番心思，况且是个萍水相逢的女人。

“这么说，你想永远躲开我咯？”赵理合心里有些不快，从来没人想要躲开他。那些女人争前恐后的往他的卧榻爬，这个女人竟然连认识都不想认识他。赵理合有些郁闷，世怎么会有这么不识抬举的女人？

“是。”清的话音很轻，但却透着决绝：“只要赵长官能践行您的许诺，卫清别无他求，将来算是走到天涯海角也会记着赵长官的这份恩情。”

赵理合咬了咬嘴唇，这话越听越堵心，说什么天涯海角不忘恩情，这根本是一句虚头巴脑的空话。

“少来这一套，”赵理合嗤笑道：“你以为我赵理合的恩情这么好接的吗？”

清抬眼望着他，只觉得这张脸确实有种说不清的魅力，赵理合确实很容易吸引女人。清心暗笑，世有多少肤浅的女人会死在这张脸？想到这儿，清转瞬垂下眼睑，望着地板的缝隙。

“我忘了，这是您欠我的。”

赵理合一怔，轻轻笑出声：“我是不还又能怎么样？”

清摇摇头：“您是长官，我自然没有办法。但您会还的，不还您不是赵理合了。再说，您在官场纵横捭阖这么多年，总不至于骗我一个小角色吧？”

赵理合沉默了许久，竟自退了一步：“说的是。”

他凝望着清，顺手抓起沙发旁的电话听筒：“叫绍光来。”赵理合口的绍光是现今他手下最受赏识的一位得力干将，以心狠决绝，反应机敏著称。他曾经单枪匹马的追一个逃脱的日本间谍，一直追了八十多里路，追的日本间谍几乎跑断了腿。

空气弥漫着尴尬的气味，卫清说不想认识他绝不是句假话，连暖场的话她都不肯多说一句。赵理合将领口两颗扣子系好：“我让绍光和你一起去屏城，然后……你再和他一起回来，你的职位，我另有安排。”

“多谢赵长官的好意，但我来的路已经想过了，替赵家洗雪冤案之后，我申请退役。”

“想都别想，”赵理合把清盯得死死的：“蓝衣社是你想来来，想走的走的吗？难道王云羽没教过你？这一行，是没有退路的。像你这种天资佳的人，算我不用，也得摆在眼皮子地下，时时刻刻盯着。”

“您真是谬赞了，我哪有什么天资？都是传闻传的失真离，有时候连我自己都给骗了。”清勉强挤出一点笑：“您要是用我这种平庸之辈，会把您气死的。”

“气死不气死的，可不好说，”赵理合干笑两声：“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装傻，你是什么人我心里很清楚。当年我听到王云羽的报告觉得很怪，什么样的人能够单枪匹马干掉刘昭兮？连言玉卿都办不到的事，竟然让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办到了。直到后来你扳倒了燕斋全，我才明白。知道那天我为什么要开车拦下你吗？”

清摇摇头。

“因为你可以盲记火车站到酒店一个小时的车程，这是让我非常惊讶的，我以为除了我，没人可以做到，但你做到了。”赵理合眯起双眼：“盲记车程，不光需要超强的记忆力，还要有超强的计算力和判断力。”

赵理合凝视着清，说出了他这小半生都没说过的一句话：“你真的出乎我的意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