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手（2 / 2）

装棺后的下午，沙岭的阴阳先生已经来了，他是李凤芝的一个本家亲戚，听说是李凤芝的丈夫被雷劈死了，他便马不停蹄的赶来了，就住在李凤芝家的西厢房。

当夜马家几兄弟聚在马万年家，听阴阳先生安排葬事，基本商议已定，几人便围着桌子边喝酒边聊天，电工小李也在。

阴阳先生连连哀叹：这事情，也蹊跷，这就是他的命啊，不然事情赶得能那么凑巧吗？我昨天感到心惊肉跳，用卦一算，便知最近要出事，谁想到，事情来得如此突然，唉，唉，这下……让我这个老妹妹一个人……

说着说着，他不禁黯然神伤起来，似乎要有垂泪的动态。

马占山说：他是因公殉职，要是他待在家里，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按理说，这是光荣牺牲，人啊，生死有命。

阴阳先生连连点头，说：马镇长觉悟高，你放心，妹夫的后事，我一定尽心尽力来办。

李凤芝早已经不敢在家中待着，她躲在马占山的家里，几个人陪着她，不然她会疯过去，那焦尸，不停的出现在她的眼前。

吃过饭以后，阴阳先生问了马万年的生辰八字，便开始坐在炕上的小桌子前写写画画，祠堂门口的丧板上，要用白纸黑字写下马万年的生卒年月与属相等信息，然后还要画不少符。

马家兄弟们也去准备后事的东西了，什么碎头纸，迎坟杆指路灯等等。

阴阳先生拿出一叠叠黄纸，用朱砂开始画符，马洛在煤油灯下看阴阳先生画符，他突然问阴阳说：你不害怕吗？

阴阳抬头看看马洛，将一条符拿起来啪的贴在墙上说：怕什么？这玩意能把鬼都挡在外面。

马洛又问：鬼很怕这个吗？

阴阳说：何止是怕，符就是专门用来驱鬼的，你要不要也来一条。

马洛摇摇头说：不，今晚我要去给他守灵。

阴阳放下笔，将一个画好的符叠起来装进马洛的衣兜中说：守灵的人，要带符，不然鬼会上身的。

马洛又说：崔老大那样就是鬼上身吗？

阴阳开始烦这个小孩了，他看看表说：你该去守灵了。

马洛歪着脑袋看着对面的墙，他说：墙上有个人影！

这句话差点儿把阴阳给吓的从炕上跳起来！

此时，马万年家中只有马洛和阴阳两个人，其他的人都去准备东西了，阴阳扭头看向墙壁，那墙，和小学里那面墙差不多，表层由泥抹成，又刷了两遍大白，墙面凹凸不平，依然有许多灰尘，可那灰尘的阴暗轮廓，恰似一个人形一般。

阴阳笑了：你这小孩，倒是会吓人！

马洛却很认真的说：后面的小学，墙上也有个人影。

阴阳不耐烦道：小孩不要乱讲话，我摸过死人的手，还怕什么人影吗？小心我讲两件事来让你不敢去祠堂。

马洛挠挠头发，他很想听阴阳的故事，但他的确该去守灵了，因为马占山交代过，让他八点以前就去祠堂。

当马洛抬起手臂挠头发的时候，阴阳忽然看到了他手上的铜钱胎记，阴阳的脸色突变，就像看见了鬼一样：你……啊……你怎么会……

马洛朝阴阳吐了吐舌头，从炕上跳到地上，踢开门一溜烟跑了。

炕上的阴阳，在忽明忽暗的煤油灯之下喃喃自语：裹尸手！

正当阴阳拿起笔来蘸着朱砂准备继续画符的时候，外屋忽然发出一阵悉悉索索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