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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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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苞儿……”夏侯夫人自然心不甘情不愿。但一众近卫却如释重负,纷纷让开,那个砍了秦越数刀的近卫更是如获大赦。

“还请母亲放行,孩儿会看着他们。”张苞行礼,说道。

夏侯夫人深知自己这个草头包儿子的脾性,而且他才是一家之主,当下郁躁不已,只得拂袖而去。

秦越便在近卫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向那间大小姐的厢房,却不知后背血流如注,在地上拖出一条骇人的红。

“瑜儿,我来看你了。”

秦越在房间门口轻声说道,语气柔和得像那年桑林下的夕阳。他的身后两步外,是张苞。张苞五步外,是一片近卫。

隔了一阵,房间内先是传来锁链的声音,才打开了一条门缝。探出一张怯生生的脸,面容憔悴,但依旧眉如远山,瞳似湖水,肌肤胜雪,不胜惹人怜惜。

“秦哥哥……”张瑜一看见秦越,眼眶不自觉便红了起来,泪水便再也止不住簌簌往下流。

秦越一看这门缝便知张瑜被软禁着,顿时怒火中烧,站起来就要踹开房门。

不料张瑜大喊一声不要,却把一片破碎的瓷片紧紧握在手中,浓稠的血液从指间缓缓流下,尖锐的一角抵住喉咙。

意思再明确不过。

秦越愣住,“这是为什么?你不想和我走吗?”

张瑜彻底哭喊起来,呜咽着说,“我就是怕这道门开了,瑜儿就忍不住要跟你走了。”

“那你便跟我走啊!”

“不……秦哥哥,大汉需要我。”

“家国大事,干戈纷争,与你一个女子何干!我们走吧,瑜儿,离开这个地方,到世外桃源去。这个地方留不住我们。”

“秦哥哥……”张瑜已经泣不成声,“我首先是张翼德的女儿,然后才是你的瑜儿。”

说罢,彻底嚎啕大哭起来。好像用尽了力气,又似把肺里的空气都挤出来般,哭得那么悲恸,那么用尽全力。

原来世间有一种爱是声嘶力竭。

世间人总不明白,为何一个弱女子哭了这么多天,如今还有这么多泪水这么多力气再哭一场。

那是世间对她们太残酷,也是她们对人间天真美好的诀别。

“一门之隔误终身啊!一门之隔!瑜儿!”秦越大喊起来,“瑜儿!”

秦越大力地拍着门。像是生怕他把手拍痛,张瑜从门缝中伸出手紧紧地握住秦越的手。

原来他的手这么宽大温暖,真想一辈子牵着啊。

原来她的手这么小巧柔软,真想一辈子护着啊。

直到这时,他们才想起,原来这才是他们第一牵手。

郎有情妾有意,他们以为往后的日子还有很长。

不料张瑜突然抽回那只纤纤素手。“南有乔木,不可休思。从今以后一别两宽。”张瑜说罢,一狠心直接把门关上,死死抵着,柔弱的身子就像抵住整个世界。

那胆气竟似当时面对狼群般,何其雄壮,何其悲绝。

这便是秦越见张瑜的最后一眼。他如果料到这亦是此生的最后一眼,或许他此刻拼死也会破门而入。

纵然秦越再神机妙算,也不可能知道往后的事情。

所以这时候,他只是默然地起身,默然地往外走。背后的刀伤还在淌血,在刚才来时的路上又覆上一地的红。

就像有些情愫种进心里便入心入骨,拔出来只会撕心裂肺。

离开张府的秦越像游魂野鬼一样在热闹的大街上行走。目光之所及,皆是披红挂彩,与他后背的红交相呼应。

全城乃至全国的民众都为天子的婚礼感到高兴——你看,我们的天子要成家了,能担起家与国的重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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