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寒凉如刀锋(2 / 2)
秦越在心里想,听说以前战国时有个胖子诸侯王被剁成肉泥之后,体脂可燃灯三天。
……
在锦城与大军分开后,秦越领着副将狐笃、马承,参军姚伷率领两万人马浩浩荡荡赶往牂牁。
南中叛乱,烽火各处。
这种叛乱不同于改朝换代是有政治目的有统治需求的起义,他们更像是搞破坏,像蝗虫一样,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何况南中地广人稀,一般动乱都集中在城镇,毕竟在荒山野岭,再闹也闹不出花来。
所以右路军的行进非常悠闲,既不赶路又没遇到偷袭,数十日后才施施然到达牂牁郡郡治前的军事重镇,鳖县。
南中幅员太大,人口太少,往往相隔上百里路能有一座小县城就不错了,而且这些县城往往驻扎在交通方便的官道、水路边。如果不是山路崎岖南行,大军其实完全可以绕开这些稀疏分布的县城,直取孟获老巢滇池再围点打援——如果外边的“点”来得及救援的话。
两万人选择了离鳖县北面十里下寨。
中军帐中,秦越第一次升帐议事,把从上到下所有官员都传唤到帐中。连亲兵长关索都在其中。可怜原本能列席其中的柳侍山就这样莫名其妙被挤了位置,只能在帐外门口偷听。
稍有点心思的人都不可能真把关索当亲兵长看待,仅凭关羽的儿子这个身份就能保证他在蜀国前途无量,如今被编为亲兵长,无非就是锻炼一下,以及考察一下——半路归来,又身份敏感,连专门负责地下情报活动的诸葛乔都不敢保证他没有问题。
裨将军马承则是秦越专门要求诸葛亮将他编入自己的阵容中的。秦越既答应过马超要照顾马承,马承也破天荒地主动出现在新汉七子的酒席上。那秦越自然不可能不给马承机会。
裨将军狐笃是益州人,更重要的是,他对这次平定南中的观点和秦越一样,杀人立威。诸葛亮将他放到右路军,似乎便是对平定南中选择哪种方针的解答。
此时中军大帐内,秦越、狐笃、马承、关索并八中郎将五十校尉都已到齐,不大的营帐内一时间竟有点人头攒动的感觉。尤其那五十校尉,从六十岁的宿将到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都有,参差不齐。他们彼此观望,有时候两两之间一道不言而喻的意味从眼中闪过,便大家都懂了。
整个蜀国都认为平定南中是手到拿来的事情,各大派系世家自然争先恐后把自己家族中的年轻人往军队里塞,最理想的位置便是校尉——有点实权,不用带头冲在最前,所以安全。位置又不高,不用出谋划策坏事情也不用背黑锅,真是躺军功的首选。
以致关索即使是整个蜀国最官的官家二代,由于出现得太突然,竟都没有校尉这种真正适合的位置可以安插,只能摆在亲兵长这种职位上,还把一早占据了亲兵长的柳侍山挤到亲兵的位置上。
但姚伷没有出现。
姚伷,字子绪,曾任广汉太守,是益州汉昌县的名士。老头年已六十,一头花白的头发每天都梳理得整整齐齐,自持名士风范,从不穿制服,只爱穿绣满各种纹案的绸缎锦袍,显得像个大地主的老爹。
这样一位倔强的老头,益州派的耆英宿老,又怎会心甘情愿给一个刚刚束发表字的黄毛小子当参谋。所以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姚伷是要给秦越一个下马威,让秦越亲自去请他来议事,要对他尊敬有加。
任是在场再土包的世族校尉也看得明白,以姚伷的资历和声望,谅秦越也不敢把他怎样。
然而……
“安邦(关索),去把姚伷架过来。记着,是架,不是请。”秦越面无表情地说道。
帐内的气氛突然有点压抑,病态地在等待**。
“好嘞!”关索笑容灿烂,领命而去。
心思活络如狐笃突然明白过来,丞相把关索和姚伷放在同一路简直是神来之笔。有些活真的就关索这种性格和身份才适合做。别人可能会顾忌姚伷的派系身份和年纪,但关索是谁啊?别说把他架过来,就算一刀杀了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但旋即心中一寒,关索的出现本来就是意外。如果关索没出现呢?谁当这个恶人?
随着一阵惨叫,关索领着两名手持大戟的中军卫进得营中,姚伷被两支大戟从后背架着手叉在半空。姿势就像一只烧鸡,格外滑稽可笑。
姚伷一见秦越,就大骂道,“竖子安敢欺我!我乃益州名士,辱我如同辱益州!”
“益州与我大汉同声共气,同仇敌忾,如今南中作乱,姚大人却在我营前摆架子,军机会议迟迟不到,不是与那贼人为伍,为南征大军添乱却是什么?你这轻则违反军纪,重则通敌,难道你要代表益州,” 秦越句句诛心,寒凉如刀锋,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
“叛变?”
这帽子扣得太大了,马承听到心里都有点发寒。狐笃则是微微一笑,不知作何想。
姚伷语气一窒,脸涨得通红,“我、我这是年纪大了,行军劳累,身体不适!”
果然倚老卖老是保命本钱。
“哦,”秦越应了一声,“按军规,违反军令者,杖十板。念在姚大人年近花甲,还忧国忧民随军出征,那就杖五吧。”
姚伷一听,吓得脸色苍白,大喊起来,“你敢打我?你可知道我是谁!”
“你是我的参军。”秦越冷冷说道。
他这个年纪,这个身子骨,不要说五板,恐怕一板就直接能让姚老头归西了。军营中好几位来自益州的校尉忝着脸为姚伷求情,秦越只是摆摆手,姚伷便被拖下去。
“诸位寸功未建,何来面目为他人作保?”秦越冷淡地说道。
几阵惨绝人寰的叫声像刀子般刺破纤薄的丝绸,显得非常刺耳,账内几十人脸色各异,有恐慌的,有不闻不问的,更多的则是一脸愤慨,写满不服气。
“你们也不用不服气,等我军平定牂牁,会师滇池,你们还有什么不满,大可找丞相说去,让他临阵把我换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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