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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女帝绝色(终)(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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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忘却所有情爱。饮下之人,宛如踏过黄泉,再不记得前世之事。前世事,前世了;今生遇,今生离。即使陌路相遇,也如陌生人,不复记起。

服下忘情的她,是想忘记那个让她伤心的人吗?

但是,又是什么人,伤她至深呢?

想到面前之人,竟然深深爱着一个人。南砚宸的心就宛如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意,不明显,却针针绵长悠远,不停不息。

秦.王.府

后花园凉亭

雨势绵绵密密,不曾停息。

君钰双目放空,手执一杯清酒,酒爵在他手中摇晃,清冽的酒液涤荡,散开一圈又一圈波纹。偶有零星的透明酒液沿着酒爵滑落至手上,君钰也尤不自知,只一心沉浸在自我的思绪里。

醇浓的酒液洒落,酒香弥漫,混合着湿冷的空气,有种令人迷醉的气息。

春雨袭人,溅湿了他的华服。

他已经连续饮了不知多少日的酒,却连微熏都做不到。

终究不是桃花酿。

那日,玉微问他要不要杀了她,他如何下得去手?终是在她越发冷肆的笑容中仓皇而逃。

这几日,君钰脑海中不断翻腾的全是玉微那日的话——

杀了我

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明明是温柔真挚的语气,却如鬼魅缠身般森冷,无端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惊得他冷汗涔涔。

他并不是怕了她的警告之言,便是当年和玉衡为了朝堂权柄明争暗斗,甚至短兵相接时,他也面不改色。但那日,他是真的心中惶恐不安,她太过陌生,陌生得令人害怕,找不出昔日的一分一毫。

如今肆意张狂的她和记忆里温婉柔顺的她不断在心底重叠。毫无相似之处,犹似两人的身影不断叠合,直至终于融为一体,却是冷冽吞噬了温和,妩媚磨灭了天真。

她是真的变了。

他到底做过什么,方才把她逼至如今这般。不顾伦理纲常,不顾天下人眼光地嫁给亲兄长。

玉微身着一袭雨过天青色长裙,手执一把青骨油纸伞,优雅地迈着步子穿过庭院,绕过繁花,向君钰走去。

长裙逶迤却不沾染分毫湿意。

“君钰。”玉微走到君钰身边,收起伞,轻声唤道。

君钰以为自己眼前出现了幻象,嘲讽地轻勾唇角。果然是最近想玉微想得入魔了。眼前之人竟然如此真实。

“你没有做梦,也没有出现幻象。”玉微轻描淡写。

君钰瞳孔微微一缩,不是幻象?

“你在好奇我是怎么出宫的?”她款款地落坐在君钰对面,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君钰未语,他的确好奇。

皇宫戒备森严,堪称铜墙铁壁。便是武功高强如他,也不能来去自如而不被人察觉。

玉微不过一介弱女子,根本没有任何武功,她是如何做到的?玉衡不可能放她出来单独见他。

君钰听得安插在宫中的眼线汇报,玉衡那日是怒不可遏地从止兰宫疾驰离去的,想必已经从玉微口中得知了那场荒谬。

玉衡如今只是一时间被玉微扰乱心神,顾不得处罚他。但也不至于糊涂到放任孤男寡女再次私自相会。

她说:“因为我不是人啊,我早就已经死了。如今你看见的不过是我的执念罢了。”

她清洌的声音混合着春雨的淅沥,掷地有声,寒凉冰冷。

君钰却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不过短短数十几日,他已是受过太多惊吓。

玉微并不避让,迎上君钰的视线,凑进他,唇角带着恶意的微笑:“那日说我还活着,不过是不甘心想要哄骗你罢了。”

她喜欢看他脸上仓皇的神色,越是仓皇失措她便越是喜欢。

人心易变,本性难移。

世间有多少情爱经得起岁月侵蚀?君钰对委托者的喜爱能在漫长的年月中消磨殆尽。那他对蓝宁的爱意自然也能。

唯一能长久一些的,不过是活在生者心中的死人。有什么争得过死人?人之已死,其形定矣。有什么比知道曾经有那么一个痴心爱着你的人在你的搓磨中绝望死去更让人难以忘怀,更难以复制?

但终究也是做不到不朽的。

“你身体还带有温热。”君钰不自觉地反驳,他记得很清楚那日入手的触感,细腻柔软,带着扣人心弦的温热。他下意识地又回忆起了那日的缱.绻旖.旎,喉间隐隐涩然,有几分心猿意马。

她太过美好,很难让人不怀念。君钰不是第一个中了玉微的剧毒之人,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执念而已,想要冰凉刺骨也是极其容易的。”玉微伸手触碰上君钰的脸颊,从一开始的温热暖人慢慢蜕变为冰凉浸骨。

君钰的神色变得凝重,指尖轻轻颤抖着,竟然真的可以将身体温度操控自如。

“君钰,你说,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爱上了你。竟然还为了你做了那么多蠢事。”玉微收回手,歪着头,疑惑地斜睨着君钰,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分明你从一开始就没爱过我,我还义无反顾地一头扎了进去。那些年,你是不是一直在看我笑话?我很可笑吧?

玉微顿了顿,方才继续道:“……也是,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呢,就像一个傻子般,被你呼来唤去。”

她的模样活泼娇憨,仿如经年晃过,他们还是那一年,那一对受人称赞的金童玉女。有他的宠溺,她可以肆无忌惮,无忧无虑。

鲜衣怒马,多么美好的过去。

君钰晃神,仿佛跨越了岁月的鸿沟,回到未曾遇见蓝宁之前的静好,竟是想伸手抚摸玉微清丽的眉眼。

玉微轻轻一个扭头,便躲过了君钰的大掌,嘲弄地道:“君钰,事到如今,何必再惺惺作态?我们不死不休!……不对,我已经死了,应该是就算是死,也不罢休。”

语毕,玉微痴痴地笑了半晌,笑得花枝乱颤,姝丽的眉眼间都泛起了浅浅泪意,朦朦胧胧的眸子里氤氲着潮湿的雾气。

无端瞧得君钰心间一纠。

“我本来是说过要放过你的,可是……自从我死了之后,终究是意难平,连往生都做不到。无聊的时间里,我便喜欢思来想去。我想啊,我不好过,你们谁也别想好过。君钰,你不如大方成全我一次,如何?”玉微略微苦恼地道,颇为忧虑自己的无聊。

玉微的神色依旧天真烂漫,犹如未经世事,未惹尘埃的稚子,连身子都未曾挪动过分毫,然而她的身影却一点点消散在空中,一寸寸变得透明,幻影般瞬间便要消失无踪迹。

君钰下意识地想要抓住玉微,却是透过她的身体,握住了一片虚空。张开手,空荡荡的掌心唯有细如针尖的密雨倾斜。

竟然又是这般……

“玉微,桃花酿是你酿的?”君钰慌不择路地起身,撞上了圆桌也不自知。这点力道,对他来说不过是不痛不痒,他关心的是玉微的往昔。

“活着的时候少不更事,倒是酿了一些。”玉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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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话语消散在风雨中,最后一抹幻影也完全消散。

君钰跌坐在玉微坐过的石凳上,那石凳冰凉彻骨,没有半分暖意,竟像是从未有人在这上面坐下过。可是……玉微方才分明落坐在这石凳上有半盏茶的功夫。

他蓦然想起了几个月前君霜所说的种种,有些无力地闭上了双眼,心逐渐沉了下去,犹如置身冰天雪地,被冻得冰凉。

也许是麻木,也许是大彻大悟,君钰分不真切,只觉得心间冰冷。

……

玉微施施然站在虚空中,语气同情地感慨着君钰的落寞:【君钰这副如丧考妣的模样真可怜。】

系统无语望天腹诽:……如果粑粑眼中的幸灾乐祸不要那么明显,它也许还能相信几分。

玉微话锋一转:【南砚宸现在在哪儿?】

系统不敢迟疑,赶紧定位:【大晋的西南方向。】

西南是大晋除了京畿之外,最为富饶之地,且屯兵数十万。大晋虽是繁荣昌盛数百年,但却没有被眼前的安愉磨灭掉昔日的强势。居安思危,有前朝覆灭的前车之鉴,大晋代代帝王励精图治,每年都拨诸多粮饷在西南操兵练马。

南砚宸若是能占据西南,想必拿下大晋指日可待。

玉微悠悠地感叹:【快了,也该结束了……既然南砚宸都已经到西南了,我们也该加快进度了。】

圣寿节,皇帝寿辰。

寂静多时的深宫骤然变得喧嚣

宫墙深深,亭台楼阁间繁花锦簇。

玉微和南砚宸在宫侍的指引下进入了清心殿。彼时筵席还未开席,但是桌上剔透可口的水果已经是多得让人眼花缭乱。

锦衣华服的官员们正襟危坐,身旁艳丽娇媚的女眷恭敬地侍奉着他们的天。

美人配美食,最是容易让男子产生满足感。

来来往往的俏丽侍女为大殿中众人添着酒水和瓜果。

不多时,只听殿外一声宦官的唱词远远传来:“皇上驾到——”

殿内的众人立刻以头伏地,虔诚如朝拜神佛一般:“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若说官员们是家中女眷的天,那么玉衡便是官员们的天,更是整个大晋的天,官员们甘愿俯首追随。玉衡虽不是开国皇帝,却是真正的千古一帝,名垂青史。

他在位的二十多年,海晏河清。大晋踏进前所未有的盛世繁华。

有些大胆的闺秀则是偷偷抬起头向那一抹明黄的身影望去。

玉衡不止政绩卓绝,后宫更是空无一人,若是能得他的垂怜,纳入后宫,她们便是死了也甘愿。

闺秀们的目光触及玉衡身影的刹那,几乎全都是羞红了脸的低下头,这般如仙人似的帝王,即使是后宫三千,她们也愿意日日守候啊。

玉衡面色冷峻地走到龙椅上坐下,方才一挥衣袍:“众卿平身。”

众人谢恩起身。

玉衡身边的内侍见众人站齐,继续唱词:“请诸位大人行礼。”

皇帝寿辰不似一般官员随意,等级制度森严,一步都不能行差踏错。

众人三跪五叩地行礼完后方才入座。

玉微和南砚宸坐的位置几乎就在玉衡身侧,他一转头就能看见。

玉衡没有子嗣,但也未曾从皇室旁支的宗亲里过继后嗣,而是直接将皇位传给了南砚宸。故而他一早就以太子的标准培养着南砚宸。

待众人都坐下后,玉衡抬眸去看属于蓝宁和南风起的位置。

南风起一人悠闲地坐在那里,身侧是空空荡荡的女眷席位。

玉衡目光一暗,唇角浮现一丝苦笑,这么多年了,宁儿依然躲着他。

南风起感受到玉衡的失望,没有丝毫反应。只要玉衡没有动作,其他的,他可以视而不见。

反正终此余生,玉衡都不可能再见到宁宁。

一想到自家娇妻,南风起唇角忍不住泛起笑意,很快他就可以和宁宁归隐山林了。

相比南风起的愉悦,玉衡周身落寞萦绕,端着酒杯的手紧了几分。

酒杯承受不住厚重的内力,顷刻间化为灰烬。

二十多年的皇帝生涯,玉衡积威甚重,无人敢抬头向他望去。故而玉衡只是淡淡地拿起另一只酒杯,若无其事地饮酒,一杯又一杯。

玉微并不包括在这些或敬重,或畏惧玉衡的人里面,她时时刻刻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玉衡,自然也看见了玉衡和南风起的互动。

在侍女为她斟酒的时候,玉微故意撩动了一下衣袖,一杯酒就被洒落在衣袍上。

侍女惊吓得脸色苍白地瑟缩着跪倒在地:“夫人恕罪。”

清心殿内一派歌舞升平,侍女的声音落在嘈杂的殿内没有引起丝毫的注意。

离玉微和南砚宸最近的玉衡沉浸在思绪里自顾自地饮酒,听到声响也不甚在意。

能入得清心殿侍奉的侍女都是经过精心调.教的,一般不会出岔子。

但是婉心是第一次侍奉贵人,早就害怕得紧,现下出现了这般严重的失误,若是贵人不责怪还好,要是贵人责怪下来,少不得回去就要挨嬷嬷的训了。

一想起嬷嬷厉害的手段,婉心的脸色就又苍白了几分,暗暗责怪自己怎么这般不小心。

“无碍,你起来罢,引我去更衣便是。”玉微柔声安抚着侍女,扶她起身。

那温柔中带着几丝一贯的清冷,袅袅娜娜地飘散在殿内。

“谢夫人,奴婢这就带夫人前去。”婉心受宠若惊的顺着玉微的力道站起身。

玉衡听到模糊得有些变音的冷漠声调,饮酒的动作骤然停顿,不可置信的转过头往玉微那边看去。

只见玉微着一袭浅苏芳鸢色华丽长裙坐在南砚宸身侧,眉目间是万年不化的寒霜。

美人如花隔云端。

玉衡又一次捏碎酒杯,她竟然是砚宸的新婚妻子?

难怪……他令暗风遍寻京城的闺秀却寻不到她。她本就不是京城人氏,哪能在京城千金中寻得到人?

玉微好似感受到玉衡强烈炙热的目光,疑惑地转过视线,看见玉衡的一瞬间显然也陷入呆滞。

但是玉微很快便整理好情绪,附在南砚宸耳边低语,而后跟着那名侍女踏出了殿内。

玉衡收回视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下。

既然是砚宸的妻子,他便不应该再对她起非分之想。

须臾,玉衡感觉殿内的氛围几欲使人窒息,起身就往殿外走去。

本来观赏着歌舞的众人见玉衡起身,纷纷又扑倒在地,欲要跪拜。

玉衡一摆衣袖,清雅的声线飘进众人耳里:“众卿不必多礼,今日君臣同乐。”

……

玉微换好衣衫后没有急着赶去殿内,反而在凉亭里坐了下来,悠闲自得的饮茶。

玉衡原以为只是透气,不会遇见玉微,没想到玉微就在他往日里喜欢去的凉亭内坐着。

夜色微凉,美人如玉。

玉衡本想避嫌,但是脚却不听使唤般,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待他能够止下脚步时,发现与玉微已是近在咫尺。

玉微看见玉衡的靠近,有些蹙眉地站起来,退了几步,远离玉衡后,方才躬身行礼:“臣妇参见皇上。”

玉衡总算听清了玉微的声音,疏淡清浅,如清风拂过山间,泠泠作响,和宁儿的冷冽相差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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