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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学之一字A(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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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赞叹,感佩由内。

“仁兄此言何谓?”

慧能已是有心了。

“兄台冰鉴,如今开科取士,那上学多为博取利禄功名,而人一陷其中,或难自拔了吧?

荀子《劝学》:‘神莫大于化道,福莫长于无祸。’不言无祸多在远名远利,仅以‘学之为己’而论,人识字与否,还真无关紧要的吧?因为人循循识字读书,不仅难免吞进许多糟粕,且多少亦会有碍一己真性。尊长口授心教,实乃薪传化道;兄台于世以心应之,更可谓学之通神。

愚斗胆愿与知交金兰,不知兄台……”

六十五.请兄长为之详言

~~“与兄相识,三生有幸,敢问仁兄贵庚?”

旬日即满十六的慧能,第一次感觉有年岁相当者与己竞是如此的相契,因此当听到人愿与知交金兰的请求刚一出口,便毫不犹豫且更为主动了。

“丁酉腊月二十九。”

己锼即刻深深作礼。

“戊戌二月初断字的营生体面安逸,可他老人家却念念劳力流汗的畅快,喊歌的恣情;

自己深悦意动神飞的天马行空,服膺斫轮老人的糟粕之论,但又总是不甘字之少识的拘宥,难舍书里或有的意传……

还是古人说得好啊,“天不倾西北,日月星辰何以移焉?地若满东南,水潦尘埃何从归焉?”天之不周,方有四时之美;地之不齐,得以江河之流,况天生一人,逆旅百年?

天地阙如,天地完美灵动之源;人生苦乐,乐酿苦因,苦蕴乐缘,且那苦乐不相舍离之中的因人而异,更是醒人至深……

庄子贫病交加,苦极虽也哀哀“天乎?人乎?”但却矢志“曳尾涂中”不疑不易己之适性。其若无此苦乐的自知和坚守,又何来真人的身之自在,心之悠游?

僧尼青灯古佛,菜粥食不过午,红尘男女谓之苦不堪言,可谁又知其当下的清净安宁,更终极有寄的无憾悦欣?

人生苦乐,究极无外于心。世苦人苦,其中只要志遂意适,一定苦中有乐,苦少乐多,更得苦乐之中的气定神闲及无怨无憾无悔了吧……

读书误人,无外仕途落空或之中的不测险恶,于人而言,至多时运和际遇罢了,但对本性不适却迷途其中者,彀外则徒耗生命,彀内那许多的生生相左,人又何避何逃里里外外都难堪难言的无尽折磨呢?

且无论彀内彀外,十年寒窗“文灭质,博溺心”于人的深浸深染,都会使之难“以返其性情而复初”了吧,更况时光不再,归计已迟呢?人除徒叹悔之晚矣外,那已醒的真苦去之不能,曾有的真乐唤之不回,是不是更是叫人痛心疾首呢?此两不周全的终身囹圄,才是人噬脐莫及的徒唤奈何吧?

已故父亲痛定思痛的决计,外公念兹在兹的坚定,不都因于是,缘于此吗……

自己识字读书之念,虽是无意庠序“学而优则仕”,但那介心介怀于人的改变,又有多少本质的差别呢?

乡邻庄户人家子弟的言谈举止及所思所虑、所悦所烦与如今的自己,是可同日而语的吗?若说有什么不同,只是和那些彀内彀外的学子们相比,自己心之黥劓稍浅一点儿而已吧?

学之为己,贵在得意,当然那字识与不识,书读与不读,正如己锼兄所言,委实无关紧要了吧?况百年目之所及,皆是大开的书页;事之所遇,更是铭心的文字呢……

或许,庄子安时处顺的深义,不仅在教人得也承担,失亦承担,且更在启人何从得失,何谓得失吧?

或许,郭象庄子之注的高妙,当在“天性所受,各有本分,不可逃,亦不可加”也,因此人惟“自足其性”,那百年生命或才有自在逍遥的可能吧?

或许,今新识相知的兄长加额我之尊长,幸甚我之情形,亦是其切身经历实实的有所反省吧?

更或许,已故父亲的决计,是对我性情洞然的见微知著;外公的坚定,是于我一生平安康乐至情的馈赠……

~~人生忧烦识字始,庠序误人彀终身,工耕渔樵蜉蝣寄,安时处顺逍遥人。

这不仅是我的命定,更亦我的幸运!

我之为我,只有决然不受识字读书之诱,或许才有一生平顺安康的根本保证!

我之为我,只有自觉随顺山养山寄,或许才有身心完全的自在,百年真正的畅怀!

此时此刻,慧能才真正听懂了庄子于尴尬况境“父邪?母邪?天乎?人乎?”穷究之后那浩叹“命也夫”里的发人深省更意味无尽~~

一切性也!一切命也!

此性即是天,此命更在人!适者命之顺,乐者性之适!

~~“哦嗬嗬……”

已在山间的慧能,面对汩汩溪流,面对落照峰峦,面对高远蓝天大声呼喊着内里的畅快,内里的坚定,而溪流随顺,峰峦响应,蓝天侧耳之中,慧能回身一路飞奔。那生风的双脚,不仅是其内里彻底的释怀,更亦多少透露了一点儿要尽快返归龙山的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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