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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北京的势,广州的钱(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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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兴在院门口就停下了,另有一个奴才将吴承鉴引了进来,指着正中的那道大门:“进去吧。”

门口站着两个人,又将吴承鉴从头到脚搜了一遍,然后才放人。

屋子很大,很深,窗户却都关着,只有顶上的琉璃漏出些光来,虽然是白天,却让整间屋子都暗沉沉的。

九张椅子在上手摆开,坐了九个人。

吴承鉴踱步上前,还离着好远,坐在最边上的六爷就喝道:“没规矩!还不给我跪下!”

吴承鉴犹豫了一下,终于跪下了。

琉璃小天窗泄露下来的那道阳光刚好打在他脸上,让坐在椅子上的那九位将吴承鉴的眼耳口鼻都看得清清楚楚。

一个苍老的雌声啧啧道:“哟,这就是昊官啊,咱家可没想到,竟是这么嫩的俊小伙子。”

吴承鉴不敢昂首,只是微微抬眼看去,深深的厅,暗暗的堂,让人都看不清那九个人的面目,只隐约看见刚才喝骂自己“没规矩”的那位坐在最左手边,这人就是曾经闯入广兴家的六爷,吴承鉴在书房里头听过他的几句话。

然后左右两边各几位看不清面目、看清了吴承鉴多半也不认得的贵人,到了中间的三位,竟有两个是王爷服饰,一个老的一个小的,老的坐在最中间,小的坐在他右手边,老王爷的左边下手还坐着一个人,从穿着看无官无爵,只是富家翁打扮,刚才的那个苍老雌声就是从他这里发出来的,吴承鉴便猜那是位公公。

他应了一声,说:“谢公公夸奖。”

最右手边的那位贝勒喝道:“吴承鉴!说话小心点!”

吴承鉴笑道:“这里上是天下是地,周围想必都有诸位贵人安排好的人。吴某的话难道还能进第十一个人的耳朵里去吗?若是不能,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那个公公啧啧笑了起来,声音听起来像黑暗中的夜枭,除了两个王爷,其他人也都跟着笑了两下。

“真是棒小伙子,棒小伙子。”老太监称赞着,但这夸奖声却叫人高兴不起来。

吴承鉴道:“小人得了天大的机缘,才能见到各位贵人,因此准备了一点小小的心意,算是一点见面礼。见面礼嘛,本该当面呈上的,东西在外头,有点沉重,小人力气不够搬不进来。能否劳烦贵人让家人将箱子搬进来,小人亲手奉上?”

两个王爷对望一眼,其实东西既然进了这个庄子就飞不走,但亲眼看看,也是好的。

六爷就摇了一下铃,门开了,走进一个家奴,六爷吩咐了两声,家奴飞奔出去,过了一会,八个人八个人的,将二十四口大小不一的箱子搬了进来。

箱子搬进来后,那些家奴就退下去了。

那老公公笑道:“东西倒是不少,果然挺沉的。”

吴承鉴打开了其中两口大箱子,箱子里头,都是白银,铸成元宝,铺了一层又一层,每一层都有上百斤,吴承鉴拿得十分吃力,才将一层的银元宝拿出来,放在琉璃天窗泄露下的光线下,光线照着银两,那光芒一下子变得可爱了起来。

吴承鉴从箱子里拿出来一层,就往地上叠下来一层,拿了十二层,下面就是黄金了。黄金也分好几层,每一层切割成三盘,吴承鉴一盘又一盘地端出来,叠在了白银上面,这一下子金灿灿的,那光芒更可爱了。

吴承鉴将两口箱子的金银都叠好了,才说:“这金银加起来,折合白银二十万两。”

然后,他又将第三、第四口箱子打开,照旧摆弄起来:“这一批,也是二十万两。”

接下来的八口大箱子,箱子并不比先前那两口大,但金银的比例却变了,银子相对少了,而金子相对多了:“这八口箱子,折合白银,一箱三十万两,共计一百二十万两。”

六箱金银搬出来,吴承鉴已经气喘吁吁了,剩下的三口箱子,却反而小了。

吴承鉴打开了箱子,里头黄橙橙的,全都是金子!

那小王爷道:“好了,不用搬了。”

那老王爷却道:“搬!为什么不搬!本王都没一口气见过这么多金银!”

于是吴承鉴又将三口箱子的黄金都搬了出来,放到了最前面,这成箱成箱的金银这么一堆,足足有几十万两重,小几万斤啊!当场垒了起来,真给人一种金山银山的感觉!

吴承鉴搬完了金银,这才走到金银堆里站着了,窗外日已西斜,昏黄的阳光透过小琉璃天窗,再进来已经十分暗弱,金银反射着暗弱的光,投射在了吴承鉴身上,把他整个人都衬得不大一样,刚才六爷骂他不懂规矩,这时竟也忘记再喝骂他跪下了。

吴承鉴含笑说道:“这是吴承鉴给各位贵人的见面礼,我们广东人俗气是俗气了点,还请各位贵人不要嫌弃,笑纳笑纳。”

老王爷忽然就笑了:“俗气好啊!我就喜欢俗气!哈哈,好,好!”

这个厅堂,一下子多了价值三百多万的金银,金光满屋银光满堂,铜臭气都不足以形容了。

不只是老王爷,这满屋子的人都没有一口气见过这么多金银的——吴承鉴前面三笔虽然总值四百万,但那都是分开的,其中还有古董珍玩、店铺庄园等,哪比得上此刻金银满屋来得刺激?

大清国库一年不过四千万两,这里头要接近一成了。若是在收支末期,兴许国库里都没这么多的金银!

厅堂之内静静的,有两个贵人甚至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有一个贵人竟然忍不住嘟哝了一声:“他娘的…他们广东人…就这么有钱!”

过了有半晌,这些贵人才算冷静了下来,老王爷道:“吴承鉴,你献上这样一份厚礼,是想求我们什么事情,可以说了。”

吴承鉴笑道:“这不是厚礼,刚才说了,这是吴承鉴给诸位贵人的见面礼。”

右手边的那个贝勒不禁抽了一口冷气,那个小王爷年纪轻城府浅,忍不住就问道:“你什么意思!”

吴承鉴笑道:“意思就是说,这只是一笔小钱,用广东话来讲,湿湿碎,不值什么。”

有两个贵人同时喃喃了起来:“小钱…小钱…”

六爷也忍不住了:“吴承鉴,你能拿出这些钱来,也算难得,但做人可不要太吹牛!小心吹破了牛皮,那这些钱,我们可就什么不做就拿走了。”

“本来就是如此啊。”吴承鉴一笑,那笑容,叫九个一直鄙夷这些广东蛮子的贵人也再看不清对方的深浅了,便听吴承鉴说:“四九城有多大的权势,没进过紫禁城的广东人,不敢想。广州湾有多少的钱财,没去过西关街的北京人,不敢想!”

这话的后半句可太狂傲了,然而他站在金银堆里说出来,竟让九位贵人一时连反驳斥责的话都出不了口,就听吴承鉴继续说:

“这里三百余万两金银,便是吴承鉴送给诸位贵人的见面礼,不求诸位贵人为小人做什么,诸位贵人肯纡尊降贵见我一介商贾,这个面子,对吴承鉴来说已经值了。”

这句话是大大捧了在场九人——在今日之前,他们可不敢想他们的面子,能大到值这满屋子的金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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