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死了,尘埃落定了(2 / 2)
晏闵修还是没有阻止,半句话都没有多说,只不过看起来倒像是默认了她提出来的这个主意。
只要她死了,那么一切就随风而去。
她垂下眼帘,遮住了眸子里的悲哀。
身为一个杀手,本该是无神论者,这一刻她却相信转世轮回,甚至还想祈祷一番——如果真的有来世,那么,请给她一个好一点的身份吧。
她不想再当一个不配拥有感情的杀手了。
她不想再当一个不配拥有情感的傀儡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要像那个女人一样,活得自由,活得随心所欲,不把任何流言蜚语放在眼里,想发脾气就发脾气,想要追男人也能大大方方去追,哪怕再多流言蜚语都不怕。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要光明正大地喜欢晏闵修一次。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要认认真真,不带任何卑微地告诉晏闵修,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要,牵一牵他的手,不会被所有规则压制,不会被任何不赞同的眼光仇视。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听一听晏闵修回她一句,其实我也喜欢你。
哪怕失去再多也好,哪怕只有一天时间也好,让她看见光可好!
两行清泪终于落下,晕开了嘴角的血迹,她闭上眼睛,在那个男人的不作为中举动用一把小刀结束了自己这可怜可悲又可厌的一生。
作为一名杀手,她落得如此下场一点都不可怜,一点都不无辜。
可身为一个普通女人,一个孩子的母亲,一个在路上看见可怜小孩会忍不住发善心的女人来说,她这二十年后近乎自投罗网般的行动真真无辜,可怜到了极致。
她有错,但其实也没有错。
不过是遵从内心欲望而已,他有需要,她也有,她不过是遵从内心而已,她不会拒绝他的,不管什么,她都不会拒绝他的。
不管是什么。
感情还是身份,她都不会拒绝那个人。
所以明知道晏闵修不过是醉酒后的冲动,她都没有拒绝,任由他把她摔在床上作乱。
她的世界一片黑暗,只有晏闵修是唯一的色彩,她如同飞蛾,执着飞向那团温暖,从此没了命又如何。
她只想靠近。
她只是想要靠近,靠近一点也好。
但,到底是太贪心了,太靠近了,以至于火舌卷过来的那一刻,翅膀都被火焰燃烧,无力挣扎,卷进了万劫不复。
她知道他不会心软。
他今天只是来做一个了结。
没再拖延时间,魅杀抹了脖子。
轻飘飘的一刀下去,晏闵修冷了眉眼,她则倒在了血泊中,血液从挑断的筋脉处溢出,很快就把她染成了一个血人。
拿刀的那只手慢慢抓不住了,微微蜷缩着,抓了一手地上鲜红的血。
又一次死亡逼近,她开始轻微颤抖起来,瘦小的身子弯成了更小一个团子。
您应该满意了吧。
一切罪孽,就从今天划上终点吧。不要再拉进无辜的人了。
如果有来世,那就让我早一点遇到你,早一点遇到你,来世,魅杀不想活得那么被动了。
她没有力气睁开眼睛,耳旁却响起那个男人冷酷的声音:“你倒是死得干净,就是不知道那个野种要怎么偿还你作的罪孽。”
心脏一阵抽搐,她的手突然用力一抓——原来只是她自己以为而已,那手根本就没有什么力气,那一抓更是用了她余下最后的力气,最终还是那个微微蜷缩的姿势,抓了一手空气,亦或者是什么都没有抓住。
什么都没有抓到。
她拼命想要保护的人最终还是没有安全。
她唯一亏欠的人啊,她保护不了了。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那么自以为是。
晏闵修,你当真是那么恨我,恨到,我死了,你都不愿意放过无辜的孩子吗。
那也是你的血脉啊。
他还那么年轻,他什么都还不知道,为什么要把他拉进来,承受不应该他承受的一切。
晏闵修的确是恨她,恨到她死都不愿意给个痛快。
恨到她临死前都要她提心吊胆着。
让她走都走不安稳。
让她愧疚,让她内疚,让她为她的自以为是打脸。
她害死,但是她的死没有办法挽回所有的结果。
那个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男子已经苟活了这么多年时间,已经是上天最好的恩赐了。
他又有什么资格不甘,有什么资格埋怨,有什么资格不好好受着他所给予的一切报复。
他有什么资格让魅杀保护着。
魅杀又怎么敢以为,她的死能够保护到这个人。
容珏,容珏。
晏倾爵。
呵呵,你还敢说你没有野心。
看着这个人茫然抓了一手空气最后一脸不甘断了气的模样,晏闵修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眸光更暗了,脸上的神情也有了轻微的波动。
他的目光落在魅杀徒劳无功的手上,不知道看了多久。
这个人从小就活在晏家训练营中,在他八岁的时候就贴身保护着他,知道他大大小小的习惯,可以说是那段时间他生命中最亲近的人。
可是,她背叛了自己。
她明知道,他有多么喜欢深言,她明知道,他心里只有她,却依旧恬不知耻爬上了他的床。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话,深言怎么会一气之下跟着他那个堂弟离开,从此不见他一眼。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话,他怎么会连一个竞争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话,他明明可以得到深言的。
他的眸子里仿佛染上了火气,那层层暴戾中夹杂着愠怒,像是多年恩怨了结后再无处安放的不安,像是突如其来的彷徨卷入,他呆呆看着地上那个血人,终于觉得胸膛有些发涨。
那只手仿佛在颤抖,想要触摸地上那个人的尸体,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伸不出手去。
徒劳地,孤独地看着地上那个人。
灯光拉长了他的身影,那长长的一道阴影被拉得极长,莫名多了几分孤寂和萧瑟。
窗外突然有了风声。
却是入夜起风了。
一阵阵风声刮过,拍在窗户上,呼呼做响,白色的野花被吹进窗户,有零星的花儿掉在那血泊里。
血液已经渐渐凝固,找不到那份鲜红。
她死在极度不安中,眼睛拼命睁开,却没有力气,最后只是不甘地走一次黄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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