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1 / 2)
随遇安自小狗嫌猫厌地长大, 捉弄人的本领一套套的, 什么玩笑没开过, 面对旁人的玩笑也能镇定自若地反调戏过去。www.126shu.com
这样的他,却在今天遇到了最大的难关。
对面——一个怀了他孩子的女人,哦不,他现在都不确认她是不是真的怀了他的孩子,是不是也是个玩笑。
居然认真又严肃地跟他说, 她生活的年代是开熙二十一年。
他当然不知道开熙二十一年是什么鬼,但是光听这名字也知道, 这跟古代封建王朝那些称号差不多。
所以, 她生活在古代?
逗他呢?
他就这么像一个傻子?
当然,也许他真的是个傻子,不然也不会如此轻信一通电话。
随遇安深吸气再吐出来,再深吸气,如此两三回,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发脾气。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克制住。
但他再开口, 声音里还是免不了带上几分压抑的愤怒, “蔡红豆,我就当做这是你的真实名字,耍我好玩吗?啊?我到现在都没有注销那个手机号, 还一次性冲了五千的话费, 就是生怕你那边手机欠费, 联系不上, 结果你一直把我当猴耍?啊?你怎么不说你生活在山顶洞时期呢?真厉害啊, 我他妈……真的,我他妈还真以为你怀了孕,一个人孤苦伶仃,连给孩子买衣服的钱都没有,心疼得我几夜没睡好,结果你就……”
蔡红豆被他的突然爆发吓懵了,好长时间没任何反应。
直至他说她骗他说她怀孕了,她猛然回过神,当即脸色涨红——气的。
那边还在喋喋不休,且声音里的怒气越来越压抑不住,蔡红豆眼里含了泪水,哆嗦着嘴唇开口。
“你,你住嘴!”
声音十分绵软无力,甚至因为不自觉的抽噎,带上一点点酥麻哽咽。
这点声音与随遇安的高声相对比,简直是细雨绵绵与雷霆大雨,涓涓小溪与惊涛骇浪般鲜明的对比。
但却十分成功地,让随遇安立即停了话头与怒气。
蔡红豆愤怒地双眼通红,眼角噙着一丝泪花,结结巴巴道:“我,我,我没有,没有骗你,你,你不要胡说……”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只有下雨才能打通电话这件事,进而想到那晚的情景,正是电闪雷鸣,狂风暴雨。
他之前还奇怪为何只有雨天能接通电话,若是按红豆这个说法,似乎又能解释通了。
扶住额头,随遇安苦恼地发现自己又在不自觉地想认同红豆的细节。
叹口气,他慢慢道:“你点下中间,看屏幕亮吗?”
蔡红豆听话地用大拇指戳了戳中间,黑匣子没有任何反应,于是她摇摇头,说:“没反应。”
“果然不能用,也罢,没什么可遗憾的,你以后若想给我打电话,还按照从前那样的方法就好。”
又是一处认同红豆的细节,前提是红豆没有骗他。
但是他相信,红豆不会骗他。
没了要交代的话,两人之间沉默下来,仿佛回到了初相识的那天。
“你最近,身体没事吧?”
以及,熟悉的客气话。
蔡红豆侧首,盯着窗外慢慢移过去的光影,突兀觉得鼻头有些发酸。
她垂下眼眸,语气冷淡,“没事。”
随遇安愣住了,后知后觉发现红豆对他格外冷淡,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听那边漠然道:“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等下!”随遇安瞪大眼睛,“红豆,你,你怎么突然……你怎么对我这么冷淡?”
他憋住嘴,陡然委屈起来。
蔡红豆没吭声。
“我,我都不在意这件事了,你怎么,怎么反而生气了呢?”
蔡红豆仍旧没吭声。
“你说话啊!你别挂啊,我们说好的,有什么误会一定要跟彼此说清楚,不能将误会留夜的。”
蔡红豆还是没吭声。
“红豆,你怎么不说话?你不要我这个朋友了吗?”
她一直没说话,随遇安急了。
“是你先不要我的!”
大滴大滴泪水掉下来,滴在蔡红豆膝上的小衣上,她眼前一片模糊,鼻头却越来越酸。
“是你先不要我的,你上次,上次不仅凶我,还怀疑我拿怀孕的事骗你,这次又说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话,我一直拿你当朋友,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可是,可是你不要我了。”
蔡红豆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她不住地用袖头擦去泪水,可是下一刻泪水又会漫无边际地涌上来。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这个神仙,我也从没妄想过和你产生交集,是你,是你非要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将我的生活搅得一团糟,如今却说着这样的话,我真的,真的好难过,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第一次经历这样真切而澎湃的感情,这样浓烈又即将破碎的痛彻心扉,根本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心里的痛苦,惶恐,不安以及,不舍。
只能断断续续说着心里的话,诉说着内心的所有情绪。
末了,她将胳膊压在眼睛上,好似这样就能阻隔泪水的流失。
“随遇安,我一开始就说过,我从没有奢望过让你负责,如果你觉得我不配和你成为朋友,我们就这样,断了吧。”
听着那边蔡红豆断断续续的抽噎声,随遇安脑袋一白,下一刻,巨大的,从没有感受过的疼痛以及疼惜感朝他扑面而来,他惶然无措,数次张嘴,却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直到听到蔡红豆说到“断了”,他内心一紧,惶急的话破口而出。
“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嫌弃你了?不能断!千万不能断!我们说好的,要一起守护这个孩子出生,怎么能断了?”
蔡红豆慢慢停了抽噎声。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我们彼此之间发生了一点误会,这不是你的错,这只是……”
随遇安突然怔住,之前几天,他一直在踌躇红豆说的是不是真的这件事,却从没想过,如果红豆说的是真的,那他们之间隔着的便不只是万水千山了,他们甚至,这辈子都没办法见面。
呼吸一滞,密密麻麻的疼痛感突然袭上心间。
随遇安从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他渴望红豆说的是假的,他渴望,见到她。
他苦笑一声,“这只是,上天对我们开的一个玩笑。”
他语气突然落寞下来,蔡红豆怔怔地用袖子抿去眼角的湿润。
“总之,我没有嫌弃你,我怎么会嫌弃你呢?我喜欢你还来不及,”随遇安强挺起精神,安慰蔡红豆,“主要我是,我是没找到你所在的那个村子,你不是说我是神仙吗,哈哈,结果我这里并没有查询到你说的那个村子,所以我以为你在骗我,对不起啊,红豆,我不该怀疑你。”
他没对红豆说他们时空不同这件事,说了又能怎样,徒徒增加对方的惶恐罢了,他也不忍心让红豆惶恐难过。
蔡红豆呆呆地放下胳膊,很单纯地信了,“真的?”
“对啊,你看我这么失态,就是这样。”随遇安心里好似掺了苦咖啡,面上却强打起笑意,絮絮叨叨,“真是奇怪,怎么就找不到呢。”
蔡红豆有些不好意思,面庞倏的红了,跟煮熟的大虾似的。
她好似,冤枉了随遇安。
盯着手里这本野史,随遇安眼神渐渐飘远,这几日,他除了纠结踌躇红豆说的话,还控制不住手脚去查了开熙二十一年的相关记载。
网上关于开熙年的记载十分稀少,只提及这是个只绵延两代的短命朝廷,开熙是北梁开国皇帝的年号,其他具体的信息,哪怕是野史,也很少记述,这个神秘的朝廷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面纱。
突地,他眼神定住,定在了桌子上一个盒子上。
过了很久,他沙哑开口,“红豆,我恐怕没办法将我给你准备的礼物送过去了。”
蔡红豆更加不好意思了,她这么冤枉随遇安,他却还给她准备了生辰礼。
她呐呐道:“那,那就算了,对,对不起,随遇安。”
“没事。”随遇安苦笑。
挂掉电话后,蔡红豆越想越觉得对不住随遇安,还觉得,有点丢脸。
她怎么就控制不住哭了出来,还说了那么过分,那么羞耻的话。
蔡红豆捧住通红的脸,眼底是一派不染尘埃的纯然天真,而那边的随遇安,却盯着手中野史上面关于北梁国的地图呆了许久。
用晚饭时,蔡红豆惦记着随遇安这件事,看到蔡老三,转念一问:“爹,咱们蔡家庄隶属哪个省啊?”
“哪个省?”蔡老三扒拉口饭,边咀嚼边想,“好像是湖,湖,湖什么。”
“湖广省。”蔡娘子接了他嘴中的话,瞪了眼讪讪的蔡老三,转眼看向蔡红豆,问:“红豆,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蔡红豆低头扒拉碗里的饭,“没事,就是随便问问。”
湖广啊,下次就可以同随遇安说了,她抿唇一笑。
蔡娘子狐疑地盯着她看了会,奈何她一直低着头吃饭,也看不到她脸上的神色。
晚上,蔡娘子靠在床头,将脚伸进蔡老三怀里暖脚,她当年生红豆伤了身子,这些年手脚一直冰凉,尤其到了冬季,每晚要靠蔡老三暖和许久才能睡得安稳。
蔡老三抬头瞥见她若有所思的神情,不由好笑:“你这是又在思考什么?跟你说过很多次,心思不要那么重,学学咱家大丫头,心里敞亮点,这肩上的担子才轻松。”
蔡娘子看过来,“我想的就是你家大丫头的事。”
“嗯?”蔡老三愣住,“怎的了?”
“你没发觉你家大丫头这两日情绪大起大落,时喜时悲,且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啊?”蔡老三没蔡娘子心细,且蔡红豆心情大起大落时住在寺庙,所以还真没发觉。
“我怀疑,红豆最近有心事了。”蔡娘子一言定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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