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荒漠风尘日色昏（2 / 2）

“我听说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现在就带领警卫连的战士去把张总接回来。”

“八叔，那就有劳你了，要不是杨总来电要我按兵不动，我都想自己就去。不过，一个连太少了，你把师部特战队和骑兵连也带上。”

“那也好，我听说那一带德王的手下蠢蠢欲动，还是多加小心为好。”

望着朱开山带领队伍远去，霍明生心中有些隐隐不安起来，从朝阳把大军撤出整编后，部队就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张天宇名义上已经没有了兵权，杨子升又控制不住手下的将官，现在二十二军里将士心里有些混乱，真希望张天宇能够在这紧急时刻能够重新出山，力挽狂澜。

边界各处的情报堆积在杨子升的桌子上，他现在也真是有些愁眉不展。根据情报，由于马如龙骑兵团越境袭击了德王的残兵，并将德王和李守信绳之以法，因此也跟外蒙的军队交了手，引起了外蒙军队的强烈不满，他们在边界大肆集中军队，还有苏联人参与，引起了边界的恐慌。北平军政府那里几次来电命令，要求稳定边界局面，要求杨子升稳定军队，不得再生出事端，现在军中成分复杂，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对他的权威有所挑战，这一切都令他非常的头疼。

“杨总，不应该漠视边界的情况了。”罗忠吉匆匆走了进来。“霍铁峰又与外蒙发生纠纷，张总也在前线，现在失去了联系，部队上下意见不统一，不马上采取行动，怕是难以安定军心。”

罗忠吉是抗日先锋军的老人，跟张天宇一起起家，身经百战，杨子升以前在他的手下工作，对于这样一位无私无畏的战士，一直非常尊重他，他说话杨子升不能不做回答。

“罗总，张总失去联系，我也非常着急。日本人在围场周围已经集结部队，开战就即，边界这里纠纷不断，北平一日三电，要我稳住军队，不可轻举妄动，部队现在人言纷纭，想法不一，多伦政界又一直不主张开战，要求稳定。可能我人微言薄，难以服众，现在确实是不知怎么办好。”面对老领导，杨子升说出心里话，但不乏有发牢骚的嫌疑。

“杨总，我们投身抗日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我们的国家有一天能够真正的屹立在东方，为了我们的百姓有安稳生活的空间，为了子孙后代不再受外族的奴役。我们可以考虑多一些，但我们不能忘却我们身上真正的责任。日本帝国主义是我们民族的死敌，可是我们也不能任由其他邻居的欺压。张总领导我们起家，是为了抗击日本的侵略，但也绝不是默认别人可以侵略我们。只要是侵略我们的国土，我们就要拿起枪来对抗。”

“罗总，你这些话子升牢记在心。只是现在多伦一带百万百姓的安危，刚刚建立的稳定发展的局面，以及来自北平政府的压力，我们也不能不考虑呀！”杨子升自有他的难处。

“杨总，你说的这些都非常现实，你的为难我也很了解，你的学识和才能我更加佩服，当初张总让我让位，提你做总参，我没有二话，在这个位置上你比我更优秀，到现在我也没有因此有任何怨言。因为我对你的能力非常的佩服。但是，不客气的说，你没有铁腕治军的魄力，更没有担当责任的勇气。你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参谋长，不是一位适合独立的将军。你考虑的因素太多，唯独没有考虑军队是为什么而战的，我们为什么而奋斗。我现在对你非常的失望。”

罗忠吉的话可能是很刻薄，但他是表露了自己大公无私的内心，这番话对杨子升来说犹如重锤一般敲击在心坎。

杨子升放弃在国外优越的条件，回国置身到抗日的洪流中，他难道就没有一腔热血？他在审视自己的行动的同时，也为罗忠吉无私的情怀所打动。

日本是死敌，那侵略我国国土的其他强盗就不是死敌吗？我们为什么而战？难道就应该听从北平政府的安排吗？

荒漠上，张天宇带领着这只独特的队伍拉开很长的阵线，在向东方行走着。

到了傍晚，大家准备在野外休息一夜，明天再走，忽然听到前面出现了枪声，枪声虽不激烈，但清晰传进大家的耳朵。随行的连长立即组织大家准备作战，同时派人到队伍前面打听情况。

不一会，打听情况的战士回来报告，说在前面发现了一伙蒙匪，看来是德王以前的部下，他们跟打头阵的一个排交上火了。

这里原来就是德王的地盘，德王虽然被打死了，但是他的爪牙还遗留不少，发生这种情况也很正常。四周都是荒漠，没有任何遮拦物，也没有高地，面对这种不利地形，张天宇安排那连长指挥，把二百多匹战马围在外面，战士们依靠战马做掩护准备阻击来犯之敌，伤病员都撤到阵型里面保护起来。

夜色即将到临，荒野里原本一片寂静，只有前方传来的枪声清晰可闻。忽然，一阵如雷鸣般的震动声远远传来，越来越近。这马蹄敲击大地的声音现在听来是那样的可怖。

张天宇听到这声音，判断出对方至少有上千人，在广阔无垠的荒漠里，步兵对上骑兵那还不是挨宰的份。但坐以待毙绝不是他的性格，他马上安排战士们在马蹄声响起的方向组织好火力，即便不是对手，他也要奋力一搏。

夕阳如血，马队纵横，在如血的夕阳下更显威武。

一千米，八百米，五百米，马队飞似的冲过来，张天宇敏感的发现，这些蒙匪里面有正规的骑兵，他们的装备和装束表明是外蒙的骑兵。

原来阿拉坦不甘认输，他一方面请外蒙骑兵前来进攻，自己则带着剩余的部队悄悄潜入，和内蒙的蒙匪勾结，要想来个两面夹击，报当初被击溃的大仇，却遇到了后撤的张天宇带领的伤病员的部队。

“打！”

战士们步枪、冲锋枪、轻机枪一齐发出怒吼来，就是一些轻伤员能够拿起枪的也都上了阻击阵地，二百多只各种武器同时开火，在阵地前沿勾织出一条死亡的火线，冲在前面的蒙匪的骑兵纷纷落马，不少战马也被射倒，阻碍了后面的骑兵。但蒙匪的人数实在太多，马跑的飞快，转眼就有人已经冲到了阵地前沿。

阵地前沿的战马不受控制，盎然站起，四处乱跑，打乱了防御的阵型。蒙匪的马刀挥起落下，已经有战士被砍倒在地，密集的火力网出现了残缺。

外蒙的骑兵和蒙匪一旦打开了缺口，就像潮水似的冲了进来，张天宇的步兵被冲击的七零八落，各自为战，不少战士顷刻间死在骑兵锋利的马刀之下。龙武、火凤凰和几名卫士护住张天宇，纷纷跃上战马，用马刀，用长短枪将面前的敌人打落马下，用自己的血肉身躯来维护张天宇的安全。张天宇也不甘寂寞，他一手拉着马的缰绳，一手挥动手枪不停地射击。这一刻，整个战场乱战在一起。

“轰轰轰！”不时有手榴弹爆炸的声音传来，这是一些受伤无法作战的伤员，不愿做刀下之鬼，毅然拉响了手榴弹，跟蒙匪同归于尽。

龙武手中拿着一把已经砍的有些卷刃的马刀，如凶神恶煞般冲在最前面，面前的外蒙骑兵和蒙匪没有一个能在他面前走过一个回合的，所有人都被他的气势所震慑，纷纷让出一条路来。火凤凰一身红衣早已染上敌人的鲜血，她双手持枪，不停地把威胁到她和张天宇的敌人射落马下，张天宇身边的几个卫士更是悍不畏死，将张天宇死死裹在当中，一起向敌人的包围圈外冲出去。

蒙匪和外蒙骑兵虽多，但被这一群煞神冲开一个口子，向北突围出去。

剩下的战士们则没有逃脱厄运，他们虽然与蒙匪和外蒙骑兵奋勇的冲杀，但步兵对骑兵的；劣势凸现，被这些凶残蒙匪和外蒙骑兵马刀砍倒，死状及其悲惨。残忍的外蒙骑兵和蒙匪不仅没有放过能够征战的战士，同时也没有放过任何重伤的伤员。但这些英勇的战士们面对强悍的敌人，毫不示弱，用血肉之躯铸造了强硬的民族之魂。

夜色凄凉，在荒芜的草原上，张天宇和龙武、火凤凰十几个人骑着马孤独地走着，他们的身上都带着敌人的或自己的血迹，他们的心都是那么的悲凉，这一转眼的功夫，一百多伤员和一个连的战士都惨死在敌人的屠刀之下，他们又怎么能不悲伤呀。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前亡，英勇不屈的战士们永远会被人民铭记的！

这种不屈不挠的民族之魂不正是这个年代所最缺少的吗！